正文  第8章:夜闖藏書閣竊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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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擦黑,蕭燼就蹲在牆根底下啃冷餅,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隻偷糧的老鼠。伊蘭雅坐在他旁邊,手裏捏著那截斷簽,指尖來回摩挲著邊緣。
    “你說這玩意真能指路?”他咽下一口幹餅,伸手去接她遞來的水囊。
    “不知道。”她擰緊蓋子,“但老頭不會白扔個燒焦的紙片給我們。”
    他咧嘴一笑:“你倒是信他比信我還多。”
    “我信你是因為你從不裝神弄鬼。”她瞥他一眼,“他那種人,話裏藏鉤子,可偏偏鉤子後麵有餌。”
    蕭燼摸了摸下巴:“所以今晚我就當回小廝,你就在外頭守著?”
    “嗯。”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別出聲,別露臉,拿到東西就出來。”
    “萬一他們查腰牌呢?”他晃了晃別在破布衫上的木牌,上麵歪歪扭扭刻了個“掃”字。
    “那就讓他們查。”她淡淡道,“你要是連個假牌子都唬不住人,也不用跟我混了。”
    他翻了個白眼:“你這話說得,好像我以前真靠你混飯吃似的。”
    “你不就是?”她轉身就走,腳步輕得像踩在棉花上。
    他趕緊追上去:“喂,我還沒吃完呢!這可是最後一塊餅——”
    話沒說完,她已經翻上屋脊,身影一晃就沒入夜色裏。蕭燼張了張嘴,把剩下半塊餅塞進嘴裏,含糊嘟囔:“凶什麼,我又不是小孩……”
    藏書閣建在世家府邸東側,三層飛簷,青瓦覆頂,門口兩盞燈籠照著“文淵重地”四個大字。蕭燼繞到偏門,弓著背,拖著步子,手裏還拎了個破掃帚,活像個被差遣的雜役。
    守衛斜眼打量他:“這麼晚還來灑掃?”
    “上頭說今日風大,怕落灰。”他嗓音壓得低,帶著點鼻音,“讓我順帶清清中層書架。”
    守衛皺眉:“執事沒通知。”
    “那我回去?”他作勢要走。
    守衛擺手:“行了,快進去,別磨蹭。”
    他點頭哈腰地進門,掃帚尖在地上劃出一道細痕。進了門廳,他直奔樓梯,腳步放輕,耳朵卻豎得老高。二樓書架林立,樟木味混著陳紙氣息撲麵而來,他沿著靠窗那一排慢慢走,手指在書脊上來回滑。
    “《九州兵誌》《南荒紀要》……”他低聲念著,“該死,哪本是《九洲誌》?”
    忽然想起伊蘭雅提過一句:“母後臨終前說,史冊被人改過。”他眯起眼,心想既然是改,那正史裏說不定藏著反常的痕跡。
    他抽出一本《九洲誌·卷三》,翻開一看,字跡工整,無甚異常。又翻了幾本,皆是如此。直到他在角落找到一冊蟲蛀嚴重的殘卷,封皮幾乎脫落,頁角發黑卷邊。
    他吹了吹灰,隨手一翻,夾層處手感不對。指甲輕輕一挑,抽出半寸羊皮紙,上麵墨跡斑駁,寫著:“丙戌年冬,紫衣入宮,夜半傳詔……”
    他眼神一凝,立刻從袖中摸出一張薄紙和炭條,伏在書案上快速抄錄。筆尖沙沙作響,每寫一行,心就往下沉一分。
    “這寫的……可不是什麼好聽的故事啊。”
    剛抄完最後一句,腳下地板猛地一顫。他抬頭,隻見四周書架縫隙間閃出金屬寒光,地麵開始緩緩轉動,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鐵刺。
    “機關!”他翻身躍起,羊皮卷塞進懷裏,順勢滾向牆角。
    左臂驟然發熱,金色紋路自手腕蔓延至肩胛,他低喝一聲,掌心拍地。金光炸開,如蛛網般竄入地板縫隙,哢嚓幾聲悶響,機關樞軸崩裂,轉動停止。
    但他喘了口氣,屋頂銅鈴突然齊響,叮叮當當吵得腦仁疼。
    “糟了。”他抹了把額頭的汗,“動靜太大。”
    窗外一道黑影掠過,緊接著,一根繩索甩進窗內,釘入橫梁。伊蘭雅順著繩子滑進來,落地無聲,目光掃過滿地碎木與鐵刺。
    “怎麼觸發的?”她問。
    “不知道。”他站起身,拍了拍灰,“可能碰到了感應板。”
    “抄完了?”
    “抄完了。”他按了按胸口,“但沒看完。”
    她點頭,抬手一揚,一團火球砸向書架頂端。火焰騰起,濃煙瞬間彌漫,遮住視線。
    “走。”她拽他往通風口跑。
    兩人鑽進地道,彎腰前行。通道狹窄,頭頂滴水,腳底濕滑。蕭燼一邊爬一邊嘀咕:“下次能不能挑個幹淨點的地方藏東西?這味兒跟老鼠窩似的。”
    “你要嫌髒,可以回去睡大街。”她推了他一把。
    “哎喲,我這不是抱怨嘛。”他縮了縮脖子,“再說了,誰讓你非得今晚動手?明兒白天扮成借書的不也行?”
    “白天人多眼雜。”她低聲道,“而且你忘了,他們守衛戴的是避火鈴,專克焚心氣息。我一靠近就會暴露。”
    他撇嘴:“那你剛才那團火不怕引人?”
    “火小,煙大。”她冷笑,“人怕火,更怕看不見路。”
    前方透出微光,出口到了。兩人鑽出地麵,落在一條窄巷裏。遠處傳來呼喝聲,火把晃動,顯然是守閣長老帶人趕來了。
    伊蘭雅拉著他在屋簷間跳躍,身法輕盈,落地無聲。蕭燼緊跟其後,雖有些吃力,倒也沒掉隊。
    回到暫居的小院,他一**坐在門檻上,喘著粗氣:“累死我了,這比上次被海獸追七天還費勁。”
    她沒說話,從牆縫裏取出一個陶罐,打開後將抄錄的紙小心放進去,再塞回原位。
    “現在能看了嗎?”他湊過來。
    “不行。”她搖頭,“等明天。”
    “為啥?”
    “今天太亂。”她盯著自己手指,“我剛突破,心還不穩。這東西……不能看一半。”
    他撓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謹慎了?”
    “以前是沒得選。”她坐到院子裏的石墩上,“現在有了線索,反而更要慢一點。”
    他哼了聲:“你還記得小時候在鎮上偷包子的事不?”
    “記得。”
    “那時候你說,餓急了就不能想那麼多,先咬一口再說。”
    “那是為了活命。”她看他一眼,“現在不一樣。”
    他咧嘴笑了:“是不一樣了。你現在能自己開火做飯,不用搶我的冷餅了。”
    她瞪他:“你還有餅?”
    “沒了。”他攤手,“最後一塊被你嚇回去了。”
    她嗤了一聲,扭頭看向院子角落那棵枯樹。月光斜照,樹影拉得老長。
    蕭燼躺倒在草席上,雙手墊在腦後:“你說,那紙上寫的”紫衣入宮”,是誰?”
    “不知道。”
    “會不會是……”
    她忽然抬手,示意他閉嘴。
    院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門口。
    兩人同時繃緊身體。
    門外那人頓了頓,轉身走了。
    蕭燼鬆了口氣:“虛驚一場。”
    伊蘭雅卻沒放鬆,指尖輕輕敲著膝蓋。
    片刻後,她低聲說:“剛才那個人……鞋底沾著藏書閣特製的青灰。”
    蕭燼猛地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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