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血衣突圍遇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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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蘭雅轉過巷角,腳步沒停,但耳朵豎著。身後那片死寂像塊濕布捂在背上,壓得人喘不過氣。她剛邁出三步,鐵靴踩地的聲音就從街口炸了進來,一隊黑衣人提刀列陣,火把映得刀刃發紅。
她猛地折身躍上牆頭,磚縫裏長著野草,手一摳就是一把泥。底下人已經分三路包抄,西邊動靜最大,顯然是衝她來的。
她順手把扁擔甩進西巷,木頭撞牆的響動驚得幾隻麻雀撲棱飛起。追兵果然調頭往那邊趕,她趁機翻身跳進東側窄道——盡頭是堵斷牆,左右無門,典型的死地。
可她要的就是這地方。
人還沒落地,領頭的殺手已經帶人逼到巷口,寒鐵鎖鏈嘩啦一抖,毒鏢在袖中蓄勢待發。“雜役也配執火?”那人冷笑,“燒了我們趙家的馬,就想走?”
伊蘭雅沒回嘴,右手往腰間一抹,一柄短刀從掌心抽出,刀身通體赤紅,像是剛從爐子裏撈出來。她低喝一聲,焚心道體瞬間催到極致,手腕圖騰亮得刺眼,刀鋒往地上一劃,焦痕蔓延,地底竟竄出一道火線,直撲三人腳下。
那幾個殺手慌忙後退,可慢了一步。中間那人褲腳燒著,慘叫著滾倒在地,另外兩個被火浪掀翻,鎖鏈脫手飛出,砸在牆上叮當亂響。
缺口開了。
伊蘭雅箭步衝出,刀柄狠狠撞在一人喉結上,哢的一聲悶響,那人仰麵倒下,連哼都沒哼。她順勢奪過他腰間匕首,反手甩出,正中右側偷襲者的肩窩;另一把緊跟著擲出,釘進第二人小腿,血花濺在牆上,像潑了一灘紅漆。
剩下幾個愣住了。
她沒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一個墊步上前,短刀橫切,火刃掠過脖頸,兩人捂著脖子踉蹌後退。她趁勢從空隙衝出,靴子踩在血泊裏打滑了一下,但她沒停,一口氣奔出半條街。
身後的喊殺聲漸漸遠了,可她知道,這些人不會輕易罷休。
她拐過兩條暗巷,終於看見城隍廟斑駁的門框。門半開著,香爐倒在地上,灰燼被風吹得四處飄散。她閃身進去,靠在牆邊喘氣,掌心的刀收了回去,手腕圖騰還在微微發燙。
廟裏沒人。
她走到殘破的佛像前坐下,低頭看自己的手。指甲縫裏有血,不知道是誰的。衣服前襟濕了一大片,也不是全因為汗。
正想閉眼緩口氣,背後梁上傳來一聲輕響。
她立刻彈起,手按在刀柄上。
一道人影從房梁躍下,重重摔在供桌前。是個老頭,靛藍道袍髒得看不出原色,臉上沾著泥和血,手裏還拎個癟了的酒葫蘆。他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渾濁卻亮得嚇人。
“你……”伊蘭雅沒放鬆戒備。
老頭不答話,從懷裏掏出一卷泛黃的紙,手臂一揚扔向空中。那古卷懸在半空,沒風自動,邊緣突然冒火,眨眼就燒了起來。
火光裏浮出四個字:引雷破命。
伊蘭雅瞳孔一縮。
老頭沙啞開口:“三日後子時,天雷降,方可破你命格桎梏。”
她說不出話。
還想追問,老頭已經踉蹌起身,撞開廟後那扇朽爛的小門,一頭紮進外頭的荒林。枝葉晃了幾下,人就沒了。
她衝到門口,隻看見一片荒草隨風擺動,遠處山影沉沉壓著天邊。
回到廟內,地上隻剩一小撮灰,混著燒焦的紙屑。她蹲下撿起一點,指尖剛碰上,灰就散了。
她盯著那堆殘燼,腦子裏轉得飛快。剛才那一幕太怪,可那卷書燒出來的字,又不像假的。更奇怪的是,自從覺醒道體以來,她第一次覺得體內那股熱流不再亂撞,反而隱隱順著某個方向牽引,像是在呼應什麼。
她摸了摸脖頸上的玉佩,溫的。
外頭天色漸暗,風從破窗灌進來,吹得供桌上的殘燭忽明忽暗。她靠著佛像坐回地上,閉眼調息,試圖壓**內躁動。可越是安靜,耳邊越像有人在說話。
不是幻覺。
是記憶。
八歲那年母後被拖走的畫麵又浮現出來——宮門關閉的吱呀聲,她躲在柱子後攥緊裙角,母後回頭看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後來她在冰棺前守了三天,才聽老侍女低聲說,娘娘臨終前說了句:“活下去。”
活下去。
為什麼偏偏是現在想起這些?
她睜開眼,發現眉間朱砂有點發熱,像是被人用指尖輕輕點了下。
廟外傳來烏鴉叫,一聲接一聲。
她站起身,走到門外張望。荒林靜得出奇,連蟲鳴都沒有。她猶豫片刻,終究沒追出去。那老頭來得詭異,走得匆忙,話也沒說全,貿然深入林子太冒險。
她退回廟中,在佛像前盤腿坐下,雙手放膝,開始運轉焚心道體。熱流從丹田升起,緩緩遊走四肢,每過一處經脈,肌肉就鬆一分。她不敢完全放鬆,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不知過了多久,風忽然停了。
廟頂的破洞漏下一縷月光,照在她手上。她低頭一看,掌心圖騰竟然自己亮了起來,紅光微閃,像心跳一樣規律。
她皺眉,正要查看,耳邊突然響起另一個聲音——
“爺的酒,可烈得很。”
她猛地抬頭。
這不是她的記憶。
也不是剛才那老頭說的話。
可這語氣……有點熟。
她記起來了。那是她在青樓易容時,給陸昭灌毒酒說的那句話。當時她撕了畫皮,肩胛被傘骨刺穿,疼得幾乎昏過去。
可現在怎麼會……
她心頭一緊,立刻意識到不對勁。她沒去過青樓,至少……不記得去過。
難道是失憶那段時間的事?
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卻發現手腕圖騰的熱度變了,不再是單純的灼燒感,而是帶著一絲涼意,像是被雨水打過的炭火。
她還沒理清頭緒,廟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很輕,但確實有人來了。
她立刻起身,隱在佛像側後,手搭在刀柄上。
門吱呀推開一條縫。
月光照進來,勾出一個人影的輪廓。
灰布衫,歪戴的舊帽子,腰間掛著酒葫蘆。
蕭燼站在門口,臉色發白,左手扶著門框,右肩往下滴著血,一滴一滴落在門檻上。
他看見她,咧了下嘴:“喲,還挺能跑。”
伊蘭雅沒動。
“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聞著味兒來的。”他咳嗽兩聲,往裏走了兩步,腿一軟差點跪下,硬撐著靠在牆邊,“你打架留下的焦味,十裏地都聞得到。”
她盯著他肩上的傷:“你本可以躲遠點。”
“躲?”他嗤笑,“我裝了那麼久的大佬,不就是為了這時候能站你旁邊嗎?”
他說著又要往前走,結果腳下一滑,整個人歪向一邊。伊蘭雅下意識伸手扶住他胳膊,觸感冰涼。
“你發燒了。”她說。
“小毛病。”他嘴硬,“比上次背你三百裏強多了。”
她沒接話,隻把他架到佛像前坐下。他靠在那裏,呼吸粗重,額角全是冷汗。
“外麵還有人追你嗎?”她問。
“有啊。”他眯眼笑,“不過我把他們引去西邊墳場了,順手放了把火,現在估計正跟野狗搶吃的呢。”
她皺眉:“別拿命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他抬手指了指腦袋,“我這兒清楚得很。倒是你——”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手腕上,“你剛才……是不是聽見什麼了?”
伊蘭雅一怔:“你什麼意思?”
“比如……一句台詞?”
她盯著他:“你怎麼知道?”
蕭燼咧嘴笑了下,可那笑沒到眼睛。他抬起手,從懷裏摸出一塊燒焦的紙角,遞給她。
“老頭給你的吧?”她問。
“不是。”他搖頭,“我在林子外撿的。上麵本來有字,燒糊了,隻能看清一個”情”字。”
伊蘭雅心頭一震。
她剛要接過,蕭燼卻突然收緊手指,把那紙角攥成一團。
“別信得太早。”他看著她,“有些話聽著像救你,其實是在拉你進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