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死一樣的寂靜被竊竊私語打破。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場中央那個孤零零的身影上。
    葉凡，正緩緩彎腰，撿起那枚散發著腐爛酸臭味的黑色藥丸。
    “他瘋了？那玩意兒看著就像茅坑裏撈出來的！”
    “被刺激傻了吧，一個廢物，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納蘭月抱著臂，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諷。
    葉凡捏著那枚“毒藥”，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顫抖。
    藥丸的臭氣直衝鼻腔，讓他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羞辱。
    這是比退婚、比所有嘲諷加起來都更極致的羞辱。
    那個人，沈輕弦，用一枚臭不可聞的藥丸，將他剛剛燃起的鬥誌和尊嚴，徹底踩進了泥裏。
    可偏偏那個人說的確實沒錯。
    自從幾年前，葉凡他的修為就開始莫名其妙的停滯了，始終不得前進些許。
    就算是有著心氣立下三年之約又如何？
    修為依舊不得寸進，依舊沒有破局之法。
    葉凡抬起頭，目光掃過一張張幸災樂禍的臉，掃過自家二叔那躲閃諂媚的眼神，最後，定格在納蘭月那張高高在上的俏臉上。
    他笑了。
    劇毒無比但有一線可能嗎？
    那便向死而生吧。
    在所有人驚駭的注視下，葉凡猛地將那枚黑色的藥丸扔進了嘴裏！
    “嘔——”
    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在口腔中炸開，他差點當場吐出來，但愣是脖子一梗，硬生生將那玩意兒咽了下去。
    “哈哈哈！他吃了！他真的吃了！”
    “腦子壞掉了，這下徹底完蛋了！”
    納蘭月臉上的譏諷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看瘋子般的不可思議。
    然而，下一秒，葉凡的身體猛地一弓，整個人像隻被煮熟的大蝦，蜷縮在地。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從他喉嚨裏迸發出來。
    他的皮膚瞬間漲得通紅，青筋一條條從額頭、脖子、手臂上暴起，扭曲蠕動。豆大的汗珠混雜著黑色的、散發著惡臭的黏液，從他全身的毛孔裏瘋狂滲出。
    整個人，在地上劇烈地抽搐、翻滾，仿佛在承受世間最殘酷的酷刑。
    “天哪！是毒藥！他真的服毒了！”
    “快看！他身上流出來的黑水，好臭！”
    人群瞬間炸開鍋，驚恐地向後退去，生怕沾染上一點。
    葉擎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隻有納蘭月身旁的趙長老，臉上的輕蔑早已消失無蹤，他死死盯著在地上掙紮的葉凡，渾濁的雙眼爆發出精光，失聲驚呼：“不對！這股氣息……這是……伐毛洗髓！沈家小子給他的真的是洗髓靈丹！”
    什麼？！
    納蘭月猛地轉頭看向趙長老，滿臉的難以置信。
    伐毛洗髓？開什麼玩笑！那種隻存在於傳說中的逆天改命，怎麼可能發生在一個廢物身上！而且，還是因為吃了另一個廢物給他的一顆臭烘烘的……
    此時，沈輕弦已經走出了老遠，徹底將身後的喧囂拋在腦後。
    他是紈絝子弟外門弟子不假，但他在這個世界的老媽厲害啊！
    打一下那個納蘭月的臉，幫了一下她看不起廢物而已。
    還不至於讓納蘭月想不開到來找他麻煩。
    不管那一堆糟心事兒了。
    沈輕弦現在比較關心他親愛的係統商城。
    “統子，快，打開商城！讓我看看我的一百塊巨款能買點啥！”
    【叮！係統商城已為宿主開啟。】
    一個光屏瞬間在沈輕弦的腦海中展開，界麵設計充滿了頁遊風，金光閃閃。
    沈輕弦眼角抽了抽。
    算了，不重要，無傷大雅。
    這玩意兒除了自己別人又看不見，他不嫌棄。
    沈輕弦搓著手，目光火熱地看向商品列表。
    【新手大禮包（限購1）：內含淬體丹x10，止血散x5，低階飛劍x1。售價：10反派值。】
    【《基礎吐納訣》：爛大街的功法，聊勝於無。售價：20反派值。】
    【《疾風步》：跑路專用，打不過就跑。售價：50反派值。】
    沈輕弦看得眼花繚亂，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走上人生巔峰。
    一百點反派值，他就是這條街最富的崽！
    他美滋滋地繼續往下翻，直到他的目光被列表最下方一個金光閃閃、特效拉滿的商品吸引住。
    【《萬道仙經》（殘頁1/9999）：大道之始，萬法之源，集齊可證道成仙，與天地同壽。售價：99，999，999反派值。】
    沈輕弦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他沉默了片刻，默默地用心聲問候了一遍係統全家。
    搞半天，他這一百點反派值，連個經書的封麵都買不起。
    上麵一堆東西便宜倒是便宜，但都是大路貨，在外麵賣的同樣便宜，根本沒必要在係統裏買。
    底下的好東西根本買不起。
    不過好在係統商城東西齊全的很，留著這一百點反派值以作不時之需吧。
    就在沈輕弦腹誹之際，演武場方向突然傳來一股衝天的靈氣波動，狂暴，精純，帶著一股新生的霸道之意！
    沈輕弦腳步一頓，猛地回頭望去。
    演武場中央，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已經停止。
    葉凡，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渾身被黑色的汙垢覆蓋，衣衫襤褸，狼狽到了極點。
    但他站得筆直。
    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感覺，充斥著他的四肢百骸。
    那些堵塞了三年的經脈，此刻變得無比通暢堅韌，丹田之中，一縷精純至極的靈力正在緩緩流淌。
    困擾他三年的修為倒退，不僅恢複了，甚至……更勝從前！
    他低頭看著自己滿是汙垢的雙手，感受著體內奔騰的力量，整個人都麻了。
    那不是毒藥。
    那是一場天大的機緣！
    一場……逆天造化！
    那個叫沈輕弦的男人……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先是將他的尊嚴踩在腳下，再親手將他從泥潭中拉起，送上雲端。
    為什麼？
    葉凡猛地抬頭，那雙曾經黯淡的眸子裏，此刻燃起了兩團熊熊的火焰。
    他沒有去看臉色煞白、嘴唇哆嗦的納蘭月。
    也沒有理會周圍那些從驚恐轉為震撼，再到呆滯的目光。
    他的視線越過所有人，遙遙望向沈輕弦消失的方向。
    那道謫仙背影，此刻在他的腦海中，化作了一團深不可測的迷霧，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沈輕弦……
    我記住你了。
    今日之“賜”，我葉凡，也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