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夏季已經過去，涼風闖進依舊燥熱的教室，開學一個多月，時間都變得緊迫，劃過黑板上的聲音鏗鏘有力。
    “這節課上到這裏，下課。”鈴聲響起，教室立馬躁動起來，陳鬱又拍了拍桌子宣布事情，“明天下午六點，高三年級全體召開家長會，這次會議比較重要，希望大家的家長都能來。”
    他走到門口，一隻腳又收了回來，“方仲野，來我辦公室一趟。”
    大家的目光向方仲野看去，視線中夾雜著不屬於當前年齡的情緒。
    一些嘲弄、厭惡、還有小部分的同情，方仲野全然無視，漠然走出教室。
    “這次的家長會，你家裏人還是沒時間參加嗎？”陳鬱翻開會議冊，數到方仲野那一欄，全是空白，“高一高二的家長會，你的父母一次都沒有參與過。”
    “我媽她來不了。”方仲野聲音淡淡的。
    “小仲啊，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陳鬱認真問道。
    “陳老師，我挺好的，一切正常。”
    “是嗎？”陳鬱掀起方仲野的袖子，細瘦的胳膊上麵布滿青紫，“那這又是怎麼回事？每次問你你都說是摔的，老師又不傻，摔能摔成你那樣嗎？”
    方仲野後退了幾步掙開，隨即撂了袖子，捂著胳膊不說話。
    陳鬱歎了口氣，“小仲，我知道你不是惹事的孩子，如果你被欺負了，你可以跟老師說，老師會幫你的。”
    方仲野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但對麵是老師，他還是規矩的站著。
    陳鬱接著說，“小仲，你別嫌老師煩，我還是希望你媽媽能來開家長會，高三是重要階段，我也希望能通過這次會議，讓你媽媽多多關注你的情況，為你最後的高中時期，留下一個完美的……。”
    未說完的話被方仲野打斷，語氣沒有一絲情感，“還有其他事嗎？陳老師，下節課是英語，有提前默寫。”
    “你這孩子，唉，算了，你先回去吧，也考慮考慮我的話。”陳鬱見說不通，揮手讓人回去。
    方仲野離開辦公室，語文老師正好走了過來，他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勸陳鬱別閑操心了，方仲野的傷聽說就是**打的。
    “鄒老師，那些都是空穴來風，你也信嗎？”陳鬱心情已經很煩躁了，聽到這樣的話，就更煩了。
    “陳老師，他們家的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別惹自己一身騷。”鄒老師一張利嘴，說起來沒完，還帶著其他老師一起勸陳鬱。
    陳鬱忍著發火的怒氣，抱著教案出了辦公室。
    方仲野一回到教室，原本熱鬧的聲音瞬間噤聲，都變成了竊竊私語，他看著桌子上的垃圾，不在乎的掃落，拿出試卷做題。
    陳時年從外頭進來，手裏還拿著個籃球，他跨坐在方仲野的座位前麵，抽走了他的筆，“小仲，剛我哥找你說的，是為你好。”
    方仲野頭都沒抬，新找出一隻筆繼續做題，“別多管閑事了。”
    籃球在手指上旋轉了兩周，接著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投進教室後的垃圾桶裏，陳時年這次直接把他卷子抽走了，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我哥這兩年沒少為你操心，就算是石頭也該焐熱了吧，你怎麼還是這麼沒有人情味。”
    “關你屁事。”方仲野冷冷看他，“吃飽了撐的嗎？”
    陳時年不管不顧的要求，“反正你家必須要來人參加家長會，你不知道家長會到會人數影響教師評優嗎，就因為你，我哥兩年都沒評上優秀教師了！”
    方仲野抬眼，“關我屁事。”
    課後，陳鬱揪著陳時年的耳朵，麵上慍怒，“我讓你勸勸他，你可倒好，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我就亂說，我就亂說！”陳時年捂著通紅的耳朵，一臉的氣急敗壞，“我是你親弟還是他是你親弟，你怎麼不把心思多放我身上呢。”
    10
    “媽，明天你有空嗎？我們要開家長會。”方仲野靜靜等著，電話裏聲音嘈雜，還傳出一些打牌的聲音，**喂了幾聲，方仲野又重複了一遍。
    “不去。”**酸腔怪調，“我生你養你，不少你吃不少你穿，讓你上最好的學校，圖什麼，不就是圖你給我長臉，將來有一天你被方家認回去，風風光光把你媽我接回去。結果呢，你分化成了劣質Alpha，一點兒用沒有的廢物，我成為方家女主人唯一的籌碼，就這麼廢了。我還要你幹什麼？”
    難聽的話紮的方仲野喘不過氣，“媽，這不是我能選擇的。”
    **越說越生氣，聲音尖銳刺耳，“你命不好，你媽我命更不好，別煩老娘，打牌的心情都讓你糟蹋了。”
    不等方仲野在開口，**已經掛斷了電話。
    心被剜了道口子，被至親之人拋棄的滋味原來這麼痛苦，方仲野臉色煞白，手心被指甲扣的血肉模糊，他第一次如此怨恨，怨恨自己為什麼要活在這個世界上。
    如果自己是優質Alpha，那這一切會不會都不一樣。
    隻是一次普通的家長會，對他來說有沒有人都沒關係的，可他還是站在電話廳，忐忑的，緩慢的，摁下一串早已爛記於心的號碼。
    心跳的聲音蓋過了等待音，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嘴唇也失去血色，在方仲野要放棄的那一刻，電話通了。
    “哪位？”
    電話裏的聲音比想象中的還要溫柔。
    方仲野沉默了片刻，才慢慢開口，“是厲小斯嗎，我是張苟。”
    “是，我是厲小斯，但是張苟弟弟，怎麼能直呼哥哥大名，說好了要叫我哥呢。”
    這個玩笑對於張苟來說，可能並不好笑，電話中也感受不到對方的情緒，厲小斯隻貧了一下，就趕緊轉移了話題。
    還在思考如果開口的張苟，在厲小斯的催促下，終於開了口子。
    “我明天下午六點開家長會，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可以幫我參加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