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會現場，媒體的閃光燈此起彼伏。
    蘇延元站在台上，始終保持著無可挑剔的職業微笑。
    “蘇延元，這次的新劇有不少危險戲份，你會擔心嗎？”
    “和老前輩合作，會不會有壓力？”
    “你覺得自己能接住前輩的戲嗎？”
    問題像連珠炮一樣落在他麵前，麥克風幾乎要貼到他的唇邊。
    他強忍身體的不適，微微後退半步，笑容依舊溫和從容：“能夠與前輩們合作是我的榮幸。我會把這次機會當作最寶貴的學習經驗，盡力做到最好。”
    ……
    李欽靠著辦公桌，靜靜看著直播。
    屏幕裏的蘇延元眉眼明亮，但他注意到那人幾乎難以察覺的後退動作、藏在笑意後的疲憊。
    那些情緒像是被精心掩蓋，卻仍滲透出來。
    那晚蘇延元低聲的質問，以及自己說出的狠話，又一次浮上心頭。
    李欽煩躁地抬手扯了扯領帶。
    特助敲門而入：“李總，蘇先生接下來三個月的拍攝行程，這是隨行人員安排。”
    “嗯。”李欽掃過郵件內容，目光越來越沉，“貼身保鏢換成我直屬那隊。挑三個最精明幹練的，全程低調，絕不外泄行程。”
    特助愣了下，很快點頭：“是。”
    見特助還沒離開，李欽的視線從屏幕上移開，“還有事？”
    “上次他們沒成功，這次恐怕會更激進。”
    “那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那個膽子，這可是人命。”李欽揉著眉心，聲音冷得像刀，“今天沒什麼事，早點下班。”
    特助離開後，辦公室恢複寂靜。
    李欽靠進椅背，長長吐出一口氣，手指無意識按上後頸。
    那些被蘇延元咬的地方仍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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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達拍攝地的第一天，蘇延元就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了。
    這次的拍攝地在察爾汗鹽湖，三千多米的海拔，讓空氣清透得近乎透明。
    鹽湖平靜得像一麵巨大的玉鏡，將天空、雲朵、人影全部倒映進去。
    純白的鹽灘向遠方綿延，仿佛能一路通往天際。風吹過，湖麵泛起微弱的波紋，像是天空在呼吸。
    視野寬闊，一目了然。
    “好美啊。”蘇延元忍不住輕聲感歎。
    這裏沒有鏡頭，沒有嘈雜，沒有刺耳的閃光燈。
    隻有風聲、水聲，還有從未在城市裏聽過的遼闊靜謐。
    如果……
    如果他能和李欽一起站在這片風景裏，他也會喜歡的吧。
    哪怕不說話，隻是肩並肩站著，也會是美好得讓人心安的時刻。
    蘇延元輕輕吐了口氣，等以後兩人工作不那麼忙了，也許能找個機會一起旅行。
    “大家欣賞美景後，可以回去準備工作啦！”工作人員喊道。
    這次取景地與察爾汗鹽湖有一段距離，但每一處都是紅線區。因此，每次開拍前，都必須通過層層的審批手續。
    蘇延元收回視線，看向眼前的鹽湖，像在默默地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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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蘇延元進劇組拍戲已有兩個星期。
    這天，李欽正在主持一場至關重要的視頻會議。
    特助突然推門而入，臉色慘白。他快步走到桌邊，俯身低語：
    “蘇延元，他在片場發生意外，爆炸……送醫急救……失血……”
    那聲音像被水隔開，斷裂、模糊。握在手裏的鋼筆“啪”地一聲掉在桌上，滾落到地毯上。
    今天會議很重要，李欽還得繼續。
    他的聲音冷得毫無情緒：“結論部分提前。所有部門按照剛才的方案執行……”
    會議一結束，他幾乎是甩開椅子，衝出會議室。
    “訂機票。三分鍾，把事情經過說一遍。”
    三分鍾，就是他跑向停車場的時間。
    特助跟在後麵快步報告：“爆炸戲本來隻拍動作，效果後期合成。結果在蘇先生開拍時，身後突然發生爆炸——”
    “嘖，公司這段時間你們處理。”聲音已經近乎壓不住的怒與慌。
    還沒說完，李欽已鑽進車裏，猛踩油門。
    去機場的路上，他反複撥打小崔的電話。每次響到最後，都是一句：
    還在搶救，還在搶救，還在搶救。
    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像世界都在往後墜。隻有胸腔裏的恐懼被無限放大。
    那晚的爭吵。
    自己說出口的惡意。
    蘇延元眼裏的受傷。
    如果。
    如果那是最後一次……
    機場大屏幕已經開始播放突發新聞。
    “著名演員蘇延元在片場遭遇爆炸事故，傷勢嚴重……”
    周圍人都在討論和拍照，一切都變得聒噪，蒼蠅一樣圍著自己轉。
    李欽站在原地，拳頭攥得骨節發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完全感覺不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