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夏抬頭的那一刻，時間仿佛驟然凝滯。
    “小……秋。”
    兩個字從他幹澀的喉嚨裏擠出來，輕得像要碎在空氣裏。
    右耳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下意識抬手按住助聽器。
    水果店的嘈雜，街道的車鳴，全都化作了背景音。
    沈音秋瞳孔一縮，腳步定在原地。手裏的袋子“啪”一聲落在地上，新鮮的橘子從袋口滾出，散落一地。
    他不過是回家順路，被水果店門口的橘子香吸引。
    卻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那個他躲了二十年，也愧疚了二十年的人。
    嘴唇顫了顫，想喊出那個在心底重複過無數次的名字，喉嚨卻像被什麼死死堵住。
    逃。
    他幾乎是本能地轉身，卻在邁步的瞬間被一股力量拽住衣角。
    劉知夏在他身後喘著氣，蒼白的指節緊緊攥著他的衣袖。
    “別……跑……”
    那聲音幾乎隻是氣息，卻讓沈音秋停了下來。
    他緩緩轉身，對上劉知夏通紅的雙眼。
    下一秒，沈音秋的目光落在他右耳的助聽器上。胸腔裏積壓的情緒轟然決堤。
    他猛地將人拉進懷裏，雙手緊緊抓著劉知夏的手臂。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這三個字像卡住的唱片，一遍遍重複。
    劉知夏能清晰感覺到沈音秋的顫抖，溫熱的呼吸拂過他耳畔。
    兩個男人在街頭相擁，引來零星路人的目光。
    沈音秋身高接近一米九，外形出眾，站在人群中十分顯眼。
    「我們先離開這裏」
    劉知夏拿出手機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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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把公園長椅染成暖橘色，林間小徑上人影漸疏。
    沈音秋的視線始終沒離開劉知夏的助聽器，喉嚨發緊：“你的耳朵……”
    「你這些年去哪了？為什麼不聯係我？為什麼突然離開？」
    劉知夏點亮手機屏幕，字裏行間帶著壓抑的埋怨，最後幾個字甚至打錯了順序。
    沈音秋無意識地摩挲著橘子表皮，“我當音響師了。”停頓片刻，“你呢？”
    劉知夏微微側首，將右耳轉向聲源。這個動作他做了二十年，在安靜的環境裏，有助聽器他能勉強聽清近距離的對話。
    “網絡……小說家。”
    努力控製著唇舌的肌肉，每個字都說得很慢，很清晰。
    太久沒有用聲音交流，連簡單的詞彙都變得生疏。
    這個下意識的側耳動作讓沈音秋鼻腔一酸。他還記得小時候的劉知夏說話又快又急，像隻停不下來的小麻雀。
    而現在……
    空氣裏飄散著橘子皮清苦的香氣。
    劉知夏正要繼續打字，卻被沈音秋遞過來的一瓣橘子輕輕攔住。
    “記得你最愛吃橘子，”低頭剝著橘子，指尖沾上透明的汁液，“嚐嚐，是不是當年的味道。”
    劉知夏用嘴巴接過橘瓣。
    酸意在口中漫開，刺激得他眯起眼，是和記憶中的味道一樣。
    「我也記得某人說過要當歌星的」劉知夏打字。
    沈音秋眼神閃躲。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
    一段清澈的吉他前奏後，一個低沉溫柔的男聲唱了起來：
    “在橘子熟透的季節，是否還記得年少的誓言……”
    沈音秋慌忙按掉鈴聲，但劉知夏已經睜大了眼睛。
    “這是……你的聲音！”
    即便聽力不如從前，可沈音秋歌聲的質地、振動的頻率，他內心依然清晰記得。
    沈音秋耳根泛紅，支支吾吾：“就隨便寫寫，錄著玩的。”
    “騙……人。”
    劉知夏望著他，很慢，卻很清楚地說出這兩個字。
    兩人並肩坐在漸深的暮色裏，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很多話早已不必說，卻又好像都說完了。

    作者閑話：

    我們又見麵了，今天先更新兩章~
    給你們小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