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液體湧入血管，起初沒什麼感覺。但不過十幾秒，季思凡的眼前就開始出現幻象——他看到李剛被雪狼的人圍在中間，渾身是血，胸口插著一把刀；看到夜隼的據點被大火吞噬，兄弟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看到季洵躺在冰冷的河水裏，眼睛圓睜，死死地盯著他，像是在質問“為什麼不來救我”……
    “不……不是的……”季思凡瘋狂地搖頭，冷汗浸透了全身，“你們快走！”
    他掙紮著，嘶吼著，像一頭陷入絕境的困獸。
    頸間的鎖靈環因為他劇烈的情緒波動而瘋狂收縮，尖刺幾乎要紮穿脖子，劇痛與幻覺交織在一起，讓他幾近崩潰。
    “看到了嗎？”方凜的聲音像來自地獄，“這隻是開始。如果你不說，你的兄弟們會真的變成這樣。夜隼會徹底消失，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季思凡的意識在清醒與混沌之間搖擺。幻覺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他分不清真假。
    他想閉上眼睛，卻擋不住那些血腥的畫麵；想堵住耳朵，卻甩不掉兄弟們的慘叫聲。
    “說不說？”方凜又問，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催促。
    季思凡的嘴唇顫抖著，頸間的疼痛和心裏的絕望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看到幻覺裏的方鬱年站在一片火光中，對著他伸出手，眼神裏滿是失望：“季思凡，你騙了我……”
    “不……我沒有……”季思凡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混合著血和汗，滑過蒼白的臉頰。
    就在他即將崩潰的瞬間，手腕上的傷口傳來一陣劇痛——是他自己用盡全力，讓鐵鏈的棱角更深地刺入皮肉。疼痛讓他找回了一絲清明。
    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他猛地抬起頭，盡管視線模糊，卻死死盯著方凜：“方凜……你殺了我吧……我是不會說的……”
    方凜看著他眼底重新燃起的倔強，眉頭緊鎖。他沒想到季思凡的意誌力這麼頑強，連“噬心”都沒能徹底擊垮他。
    “很好。”方凜收起注射器，轉身走向門口，“看來普通的法子對你沒用。那就讓你親眼看看，你的夜隼是怎麼一步步被我碾碎的。”
    他打開門，對外麵的Alpha吩咐道：“把城西那幾個夜隼的聯絡點端了，動作慢點，讓季首領”聽”得清楚些。”
    “是！”
    門被關上，暗室裏再次陷入死寂。但很快，外麵傳來了通訊器的聲音——是雪狼行動隊的實時彙報。
    “報告首領，城西雜貨鋪已清理，發現夜隼成員三名，已控製。”
    “報告，城東廢棄工廠發現夜隼軍火庫，正在引爆……”
    “報告，夜隼的醫療點被端了，抓到兩個醫生……”
    每一個字都像錘子，砸在季思凡的心上。他知道方凜是故意的，故意讓他聽到這一切，故意用夜隼兄弟的安危來折磨他。
    頸間的鎖靈環又開始收緊，尖刺紮得更深，季思凡疼得渾身發抖，卻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點示弱的聲音。
    他隻能在心裏一遍遍地祈禱，祈禱李剛能識破陷阱，祈禱兄弟們能平安撤離。
    不知過了多久，通訊器的聲音停了。暗室的門再次被推開，方凜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個平板電腦，屏幕上是夜隼成員被綁在刑架上的照片，一個個遍體鱗傷，眼神裏滿是痛苦。
    “這是剛拍的。”方凜把平板湊到季思凡眼前，“你再不說，下一個就是他們。”
    季思凡的目光掃過照片上那些熟悉的麵孔，心髒像被生生撕裂。
    那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是他發誓要保護的人。
    “方凜……我求你……”季思凡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眼淚再次湧了上來，“放過他們……有什麼衝我來……”
    “我說了，隻要你開口。”方凜的語氣沒有絲毫鬆動，“夜隼的據點……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季思凡看著平板上的照片，又看了看方凜那雙冰冷的眼睛，心底的防線在一點點崩塌。他可以忍受自己被折磨，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兄弟們因為他而受苦。
    難道……真的要妥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