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凡站在小分叉口，指尖捏著那枚被捏碎的芯片殘骸，指腹沾著細微的塑料碎屑。
    老鬼的消息像投入湖麵的石子，在他心裏激起層層漣漪——青溪鎮、蘭花，這兩個詞像兩把鑰匙，似乎正試圖打開某個塵封的鎖。而方凜與GUA組織的交易，更讓這潭水徹底渾濁起來。
    他將解碼器揣進內袋，轉身朝著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方鬱年的短信像根刺，紮在他心頭——這個時間點，這隻雪鹿Alpha突然要“送東西”，絕非偶然。是試探？還是真的有什麼貓膩？
    宿舍樓樓下的香樟樹枝椏交錯，投下斑駁的黑影。
    方鬱年果然站在樹下，手裏拎著個黑色的紙袋，身形被路燈拉得很長。
    他沒穿校服，換了件黑色連帽衫，少了幾分校園裏的跳脫，多了些沉斂的氣息，倒讓人想起他雪狼家族的底色。
    聽到腳步聲，方鬱年轉過頭，路燈的光落在他眼底，映出點不明的情緒：“你來了。”
    季思凡沒走近，站在三步開外，語氣冷淡：“什麼東西？我沒時間跟你耗。”
    方鬱年沒在意他的防備，隻是把手裏的紙袋遞過來：“給你的。”
    季思凡皺眉，沒接。
    “放心，不是毒藥。”方鬱年笑了笑，自己先伸手進紙袋裏掏了掏，拿出一個用錫紙包著的東西，“下午看你在禮堂臉色不好，估計沒吃好。我讓家裏阿姨做的三明治，金槍魚餡的，你嚐嚐？”
    錫紙反射著微弱的光，三明治的邊緣還透著點熱氣。
    “你……”他一時語塞，心裏那點緊繃的防備突然鬆了個缺口。
    “拿著吧。”方鬱年把紙袋塞到他手裏，指尖不經意間擦過他的掌心，帶著點溫熱的觸感，“我知道你不喜歡欠人情，算我提前預定明天的晚餐，糖醋魚，少放醋。”
    季思凡攥著紙袋，指尖觸到裏麵三明治的溫度，心裏莫名有些發堵。他抬頭看向方鬱年，對方已經轉過身，雙手插在連帽衫的口袋裏，語氣隨意：“沒別的事了，你上去吧。”
    “等等。”季思凡叫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宿舍？”他今天已經不住宿了，方鬱年應該不知道他的住宿信息。
    方鬱年腳步頓了頓，側過臉，路燈的光在他臉上投下一半陰影：“想知道你的事，總能查到。”他沒細說，語氣裏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認真，“季思凡，不管你在藏什麼，別玩得太大。有些組織，不是你能碰的。”
    季思凡的心猛地一沉。方鬱年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知道GUA了？還是察覺到他和夜隼有關？“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季思凡壓下心頭的驚濤，故意擺出不耐煩的樣子，“沒事我上去了。”
    他轉身快步走進宿舍樓，沒回頭，卻能感覺到身後那道視線一直追著他，直到樓道的陰影將他吞沒。
    回到之前入學分配的宿舍——雖然他壓根沒在這裏睡過幾次，大多時候到後半夜，他都會撬窗跑出去。
    季思凡反手鎖上門，將紙袋扔在桌上。他沒碰那個三明治，而是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往下看。
    方鬱年還站在香樟樹下，仰頭望著他宿舍的方向，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過了約莫五分鍾，方鬱年才轉身離開，腳步很慢，背影在路燈下拉得愈發長。
    季思凡鬆開窗簾，靠在窗沿上，眉頭緊鎖。方鬱年的態度太奇怪了——從中午的刁難，到下午的試探，再到現在這莫名其妙的關心，像一團亂麻，理不出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