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裏的空氣像被凍住的鉛，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付霜倒在地上，胸口的血跡在米白色地毯上暈開，像一朵妖豔而絕望的花，刺得人眼睛生疼。
    方凜收回手槍，指腹漫不經心地蹭過尚有餘溫的槍口，語氣裏沒有半分波瀾，仿佛隻是碾死了一隻礙眼的蟲子：“那又怎麼樣？”
    他抬眼，雪狼Alpha的瞳孔裏翻湧著冷冽的光，“隻要他有一丁點想要背叛我的想法，我就可以動手殺了他。”
    季思凡攥緊了衣角，指尖泛白得幾乎要嵌進布料裏。
    他下意識想起自己的身份——夜隼組織的首領，帶著明確的目的潛伏在方凜身邊，隨時準備從內部瓦解雪狼組織的“背叛者”。
    後背瞬間爬滿涼意，像有無數條冰冷的蛇在遊走。可更讓他心頭發冷的，是方凜接下來的話。
    “已經能看出端倪的隱患，難道不應該盡早扼殺嗎？”方凜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屍體，帶著一種近乎漠然的審視，“更何況，泛濫成災的Omega，我殺一個又有什麼問題？”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冰的錐子，狠狠紮進季思凡心裏。
    他是獅鷲Omega，比誰都清楚這個世道對Omega的苛待與偏見，可再低下的地位，再弱勢的處境，也不該是性命被隨意剝奪的理由。
    不過半小時前，付霜還拉著他的袖口，聲音發顫地說“我怕死，家裏還有等著我回去的人”，那點鮮活的期盼，那點對生存的渴望，此刻全成了方凜槍下的塵埃，連一絲痕跡都難以留存。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領教方凜的絕情。那股深入骨髓的狠辣勁兒，讓他後頸被臨時標記的腺體都在隱隱發燙，帶著被壓製的刺痛。
    即便他是夜隼組織的核心，擁有能與雪狼分庭抗禮的實力，此刻也不得不承認，方凜的冷酷遠超他的預料。
    “說吧，付霜跟你說了什麼。”方凜的目光轉過來，帶著狼性的銳利，像在打量一件待價而沽的獵物，審視的冷意幾乎要將人凍傷。
    季思凡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笑意裏藏著未說出口的嘲諷：“不知道首領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你想告訴我真話還是假話？”方凜也笑了，那笑意卻沒達眼底，像結了冰的湖麵，冷得讓人發怵。
    “如果你想聽真話，我會告訴你，付霜倒掉抑製劑口服液，是希望你能被他吸引，多寵愛他一點。”季思凡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掩去眸底翻湧的情緒，“他找我說話，也是好奇為什麼你會親自把我帶回這裏，他就是想問問你的近況，沒別的心思。”
    ——可惜啊，對方凜這種冷血動物來說，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情真愛？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利益的交換，是權衡利弊後的選擇罷了。
    他抬眼看向方凜，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像一根細針，輕輕刺破那層虛偽的平靜：“所以，即便我現在說了真話，你會相信嗎？”
    方凜的冷眸輕輕動了動，瞳仁微縮，卻沒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他，仿佛要將他從裏到外看穿。
    季思凡見狀，便抬步打算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剛走沒兩步，就被方凜叫住，聲音冷得像冰：“我應該還沒有允許你離開吧？”
    季思凡腳步一頓，沒回頭，隻聽得身後傳來方凜的聲音：“今晚有個地下交易，在”暗礁”賭場，我可能不回來，先自己睡吧！”
    暗礁賭場？季思凡心頭微動。那是夜隼組織的地盤之一，由他親手打理，安保係統和信息網絡都是組織裏最頂尖的配置。
    方凜突然要去那裏，是巧合，還是另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