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挖出來了，還找到了你殺人的證據。”周鐵軍走進倉庫，撿起地上的圖紙——是C6140機床的核心圖紙，上麵有林建國的簽名，顯然是當年被偷走的原件。“你為了偷這些圖紙，害死了林建國和馬德山，現在還想銷毀證據，晚了。”
    林曉燕走到鐵桶前，用滅火器撲滅了剛燃起的火苗。她拿起一張沒被燒到的圖紙，指尖撫過父親的簽名，眼淚掉在圖紙上：“我爸當年說”技術是根”，你卻為了錢把根挖了，你對得起那些為國營廠拚命的老工人嗎？”
    黃誌強被按在椅子上時，還在掙紮：“我沒殺人！是李茂山幹的，跟我沒關係！”趙衛東把錄音帶放進便攜式錄音機，黃誌強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林建國那邊你別管，我讓他永遠閉嘴”“李茂山那老東西活膩了，幫我處理了他”……
    聲音停下的瞬間，黃誌強癱在了椅子上。
    香港警務處的審訊室比深圳的更逼仄，牆上的時鍾“滴答”作響。黃誌強盯著桌上的圖紙和△零件，沉默了足足一個小時，才開口：“1997年我在東北考察，發現紅星廠的C6140機床技術比香港的先進得多，那時候我就想，要是能把技術偷過來，肯定能發大財。”
    “所以你就找了李茂山當內應？”周鐵軍追問，“你怎麼知道李茂山會幫你？”
    “他貪財。”黃誌強冷笑一聲，“我給他十萬塊，他就答應幫我偷圖紙。後來馬德山發現了，不肯改淬火參數，還說要舉報，我隻能讓李茂山”解決”他。林建國更麻煩，他不僅查到了我，還準備去香港廉政公署舉報，我沒辦法，隻能在他的船上做了手腳。”
    林曉燕猛地站起來，日記本重重拍在桌上：“你在他酒裏下藥，還鑿漏船底，你就不怕遭報應嗎？我爸在深圳勸陳建國回頭，在香港找你對峙，他從來沒放棄過守護紅星廠，你卻把他的善良當成軟弱！”
    黃誌強的頭埋了下去，聲音低得像蚊子叫：“我後悔過……去年在泰國的工廠，看到仿造的零件總出問題，我才知道，沒有馬德山的真技術，那些圖紙就是廢紙。有次做夢，夢見馬德山拿著鐵錘追我，說”把技術還回來”。”
    “現在說這些沒用了。”趙衛東把逮捕令放在他麵前，“你涉嫌故意殺人、盜竊商業秘密、跨境走私，證據確鑿，等待你的是法律的製裁。你的弟弟黃誌勇現在在哪裏？他管理的泰國工廠還有多少仿造零件？”
    提到黃誌勇，黃誌強的身體抖了一下：“他在曼穀的吞武裏區，工廠叫”泰華機械廠”，裏麵還有一批沒賣出去的仿造零件，圖紙都在他手裏。我勸過他別再幹了，他不聽，說”哥你太膽小，這行能賺大錢”。”
    李警官立刻聯係國際刑警，半小時後傳來消息：泰國警方已經對泰華機械廠展開調查，黃誌勇在逃，現場查獲了500多件仿造零件和10套C6140圖紙副本。“我們會繼續追查黃誌勇的下落，確保把所有涉案人員都繩之以法。”
    審訊結束時，天已經亮了。周鐵軍站在警務處的露台上，望著遠處的維多利亞港，晨霧中的香港像披了層薄紗。林曉燕走過來，手裏拿著那套被搶救下來的圖紙：“周師傅，李警官說這些圖紙可以還給紅星廠了，還有陳建國和黃誌強交代的贓款，都會退還給廠裏。”
    周鐵軍接過圖紙，紙頁已經有些泛黃，卻依舊平整——這是林建國和馬德山用生命守護的東西，是紅星廠的根。“我們明天就回鐵山，把圖紙交給孫老鐵和張會計，讓他們看看，技術沒丟，正義也沒丟。”
    回鐵山的火車上，林曉燕把父親的日記攤在小桌板上，在最後一頁寫下：“2001年3月，香港，黃誌強落網，圖紙歸位。父親，馬師傅，你們可以瞑目了。”周鐵軍坐在旁邊，把馬德山的鋼片放在圖紙上，鋼片的“馬”字和圖紙上的簽名重疊在一起，像是兩個老夥計在無聲地對話。
    火車駛進鐵山站時，站台上擠滿了人——孫老鐵、張會計、王桂蘭坐著輪椅被推來，還有許多老職工，手裏舉著“歡迎英雄回家”的紙牌。孫老鐵看到周鐵軍手裏的圖紙，老淚縱橫：“馬德山，林建國，你們看，技術回來了，紅星廠的根保住了！”
    王桂蘭顫抖著接過馬德山的鋼片，貼在臉上：“老馬頭，你沒白死，害你的人都被抓了，你可以安心了。”
    一周後，紅星機床廠舉行了“圖紙回歸儀式”。老鍛工車間的1號煤爐重新燃起了火，孫老鐵帶著徒弟們，用馬德山的淬火筆記，打出了一塊合格的C6140主軸零件。周鐵軍把那套圖紙放進技術檔案庫的玻璃櫃裏，旁邊擺著馬德山的鐵戒指和林建國的日記。
    趙衛東站在檔案庫門口，手裏拿著剛收到的電報：“泰國警方傳來消息，黃誌勇在老撾邊境被抓獲，涉案的仿造零件和圖紙都已收繳。”
    周鐵軍望著玻璃櫃裏的遺物，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圖紙上灑下一片金光。他想起兩年前林曉燕找到他時的樣子，想起在二車間發現馬德山骸骨的那個雪天，想起在深圳貨運市場的抓捕，想起香港倉庫的對峙——所有的堅持和努力，都在這一刻有了回報。
    林曉燕走到他身邊，手裏拿著一朵白色的菊花，放在檔案庫的窗台上：“周師傅，我爸以前總說，紅星廠的火，要一代一代傳下去。現在我信了，隻要我們守著這份技術，守著這份正義，紅星廠就永遠不會倒。”
    周鐵軍點點頭，看向窗外——老職工們正圍著1號煤爐說笑，年輕的技術員拿著圖紙向孫老鐵請教，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像鍍了層金色的光。他知道，車間骸骨謎案雖然告破，但紅星廠的故事還沒結束，那些藏在歲月裏的秘密，那些需要守護的傳承，還在等著他們繼續前行。
    當晚，周鐵軍在日記裏寫下：“馬德山、林建國遇害案告破，凶手伏法，技術歸位。紅星之火，生生不息。”寫完，他把日記本放在桌上，和馬德山的淬火筆記、林建國的日記擺在一起。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三本本子上，仿佛三個老夥計，在月光下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