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邢台五金店生擒真凶,審訊室抖出香港商人線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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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皮火車在華北平原上晃了十四個小時,窗外的雪漸漸變成了雨夾雪,車廂裏彌漫著泡麵味、煙味和劣質茶葉的混合氣息。周鐵軍靠在硬座上,懷裏的鋼片被體溫焐得溫熱,上麵“馬”字的刻痕硌著胸口,像馬德山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在輕輕叩問。林曉燕趴在小桌板上,父親的日記攤開在“黃姓商人”那頁,鉛筆字被她用透明膠帶小心粘過,生怕再被磨損。
    “周師傅,您看這張。”趙衛東擠過來,手裏攥著張打印紙,是劉根生五金店的工商登記照,“”邢台市橋東區根生五金店”,地址在老汽車站旁邊的巷子裏,門麵不大,賣的都是農機配件和鍛工工具,跟他以前在廠裏的活還沾邊。”
    周鐵軍眯著眼看照片,店門口掛著塊褪色的紅布招牌,角落裏堆著幾捆鐵絲,跟他記憶裏劉根生在車間裏搬零件的樣子重疊在一起。“這小子手巧,學淬火三個月就敢獨立操作,就是心太活。當年馬德山總說”根生這孩子,要是把心思用在正地方,將來能接我的班”,沒想到……”
    火車進站時天剛蒙蒙亮,邢台的風比鐵山還烈,刮在臉上像小刀子。幾人裹緊衣服往老汽車站走,巷口已經有早點攤支起來,炸油條的油煙混著水汽飄過來,嗆得林曉燕直咳嗽。走到巷子中段,“根生五金店”的招牌果然在晨光裏晃悠,門是半開的,裏麵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擊聲。
    “我先進去認人。”周鐵軍把鋼片揣進內兜,獨自走進店裏。櫃台後站著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穿著件沾滿油汙的藍夾克,左手戴著塊廉價電子表,正用錘子砸著個螺母。聽見動靜,男人抬起頭——眉眼還是當年的樣子,隻是眼角多了幾道細紋,左嘴角的黑痣格外顯眼。
    “劉根生?”周鐵軍開口,聲音刻意放低。
    男人手裏的錘子“當啷”掉在地上,臉色瞬間白了。他後退半步,手往櫃台底下摸——那裏藏著把扳手,跟當年車間裏的型號一模一樣。“你……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我是周鐵軍,當年跟你和馬德山一個車間。”周鐵軍往前一步,盯著他的眼睛,“1999年1月,你跟李茂山在二車間害了馬德山,把他埋在西角的土堆裏,對吧?”
    劉根生的臉徹底沒了血色,轉身就想往後門跑。可剛抬腳,趙衛東和兩個民警就堵在了門口,手銬“哢嗒”一聲鎖在他手腕上。“劉根生,涉嫌故意殺人,跟我們走一趟。”
    林曉燕站在店門口,看著被押出來的劉根生,手指攥得發白。她想起父親日記裏“小劉手裏有李茂山的把柄”那句話,突然喊了一聲:“劉根生!你當年拿了李茂山什麼把柄?你為什麼要幫他害馬師傅?”
    劉根生的身體猛地一僵,頭埋得更低,腳步都亂了。周鐵軍注意到他的反應,心裏有了數——這正是審訊的突破口。
    邢台市公安局的審訊室很小,白熾燈亮得晃眼。劉根生坐在鐵椅子上,雙手被銬在扶手上,眼神躲閃著不敢看對麵的周鐵軍和趙衛東。林曉燕坐在旁邊的記錄桌後,手裏握著父親的日記,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說吧,1999年1月12號晚上,你在紅星廠二車間做了什麼。”趙衛東把一杯熱水推到他麵前,“現在主動交代,算自首,能從輕處理;要是頑抗到底,後果你自己清楚。”
    劉根生端起水杯,手抖得厲害,水灑了大半。“我……我沒害馬師傅,是李茂山逼我的。”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那天晚上,李茂山找我,說馬德山發現了他偷賣零件的事,要去舉報他,讓我跟他去”勸勸”馬師傅。我不去,他就說”你要是不去,**的醫藥費就別想報了”——我娘那時候得了肺癌,全靠廠裏的醫保報銷。”
    周鐵軍掏出馬德山的鐵戒指,放在桌上:“這枚戒指,是馬德山的。他當年教你淬火的時候,是不是總說”做鍛工,先做人,手要穩,心要正”?你就是這麼報答他的?”
    劉根生的眼淚突然掉下來,砸在桌麵上。“我對不起馬師傅……那天晚上,我們在二車間找到他,他正蹲在西角整理零件,手裏拿著個小本子,說要去市局舉報。李茂山跟他吵起來,越吵越凶,突然抓起旁邊的扳手,就往馬師傅頭上砸……”
    “你在幹什麼?”趙衛東追問,筆在記錄本上飛快移動。
    “我嚇得躲在機床後麵,不敢動。”劉根生捂著臉,聲音哽咽,“馬師傅倒下的時候,還看著我,說”根生,別學壞”……李茂山讓我跟他一起把馬師傅埋在土堆裏,說”這事你要是說出去,我就殺了你全家”。我沒辦法,隻能聽他的。埋完之後,他給了我五千塊錢,讓我趕緊辭職,回老家躲著。”
    林曉燕猛地站起來,日記本掉在地上。“那我爸呢?我爸林建國是不是也發現了你們的事,才被你們害死的?”
    劉根生渾身一震,抬頭看著林曉燕,眼神裏滿是恐懼。“林科長……我沒害他,但我知道是李茂山幹的。”他咽了口唾沫,接著說,“馬師傅死後沒幾天,我在李茂山的辦公室外聽見他打電話,說”林建國那邊有點麻煩,得讓他閉嘴”。後來沒過多久,就傳來林科長墜湖的消息。我那時候就知道,肯定是李茂山做的手腳。”
    周鐵軍心裏的石頭沉了沉——林建國的死果然和李茂山有關,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那批帶△印記的零件和被偷賣的技術。“你說說那個南方人,就是1998年冬天跟李茂山在二車間見麵的那個,他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隻聽見李茂山叫他”黃老板”。”劉根生回憶著,眉頭皺成一團,“他說話是香港口音,穿黑色西裝,左手戴塊金表,跟林科長日記裏寫的一樣。他每次來鐵山,都住在城外的招待所,從不進市區。我聽李茂山跟他打電話,說”零件和圖紙都準備好了,什麼時候運去香港”。”
    “圖紙?什麼圖紙?”趙衛東追問,身體往前傾了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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