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燕看著工作證上的劉根生，突然想起父親日記裏夾著的一張車間合影——照片角落裏，劉根生站在李茂山旁邊，手裏拿著個零件，上麵隱約有個△印記。“周師傅，您看，這張合影裏的零件，跟馬師傅和我爸現場發現的△零件一模一樣！劉根生肯定參與了偷賣零件的事！”
    周鐵軍接過合影，用手指著劉根生手裏的零件：“沒錯，就是這個！他不僅參與了，還很可能是李茂山和陳建國之間的聯絡人，負責搬運零件、傳遞消息。馬德山發現了他的秘密，他就跟李茂山合謀，害死了馬德山！”
    就在這時，趙衛東的電話打了過來，聲音裏帶著難掩的激動：“周師傅，我們查到劉根生的下落了！他現在在河北邢台開了家五金店，工商登記信息還在，地址和聯係方式都有了！我已經向市局申請，明天就帶隊去邢台抓他！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去！必須去！”周鐵軍毫不猶豫地說，“我跟馬德山、劉根生都在一個車間待過，認識他，到時候能幫你們認人。曉燕，你呢？要不要一起去？”
    林曉燕點點頭，眼神堅定：“我去！我要親眼看著殺害馬師傅和我爸的凶手被抓，要親口問他，為什麼要幫李茂山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
    掛了電話，周鐵軍把工作證和合影收好，對孫老鐵說：“老孫，我們明天就去邢台抓劉根生，等我們把他帶回來，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你放心，馬德山的仇，我們肯定報！”
    孫老鐵送他們到門口，突然從懷裏掏出個布包，裏麵是塊淬過火的鋼片，上麵刻著個“馬”字。“把這個帶上，這是當年馬德山教我淬火時，我們一起打的鋼片，算是個念想。等抓住劉根生，拿給他看看，讓他知道，做了壞事，早晚要遭報應。”
    周鐵軍接過鋼片，入手冰涼，卻又透著股韌勁——像馬德山的性子，也像這些老工友們的堅守。他把鋼片揣進懷裏，對著孫老鐵鞠了一躬：“您放心，我們一定把劉根生帶回來，給馬德山，給林建國，給所有被他們害了的人，一個交代。”
    走出孫老鐵家的小院，雪又開始下了，這次是鵝毛大雪，很快就把兩人的頭發染白了。林曉燕攥著父親的日記，手指凍得通紅，卻一點也不覺得冷。“周師傅，您說劉根生會承認嗎？他會不會知道那個”黃姓商人”的下落？”
    周鐵軍望著遠處的老機床廠，廠房的輪廓在雪霧裏若隱若現。“他會承認的。人做了虧心事，心裏都有鬼，隻要我們拿出證據，他肯定扛不住。至於那個”黃姓商人”，劉根生既然是聯絡人，肯定見過他，或者聽過他的名字。我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兩人踩著厚厚的積雪往家走，腳印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跡，又被新的雪花慢慢覆蓋。但他們知道，有些痕跡是蓋不住的——馬德山的骸骨、林建國的日記、孫老鐵的證詞、劉根生的工作證，這些線索像散落的鐵釘，被他們一根一根撿起來，慢慢拚湊出真相的輪廓。
    回到家，周鐵軍把劉根生的工作證、馬德山的小本子、林建國的合影都放在桌上，用台燈照著。燈光下，那些字跡、照片、印記都格外清晰，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兩年前的血案。他拿起那枚鐵戒指，放在耳邊，仿佛能聽見馬德山當年在車間裏敲鐵的聲音，“哐當、哐當”，堅定而有力。
    第二天一早，周鐵軍和林曉燕就跟著趙衛東的隊伍出發了。火車在雪地裏奔馳，窗外的景色從熟悉的鐵山，變成陌生的平原。林曉燕靠在窗邊，翻著父親的日記，突然在1999年1月的最後一頁，發現了一行用鉛筆寫的小字，之前被墨水蓋住了，現在雪水浸濕，字跡顯了出來：“黃姓商人，香港口音，穿黑色西裝，左手戴金表。”
    “周師傅！”林曉燕趕緊把日記遞給周鐵軍，“你看，我爸記著那個”黃姓商人”的特征！香港口音，穿黑西裝，左手戴金表！這對我們找他很有幫助！”
    周鐵軍看著那行小字，心裏豁然開朗——陳建國在深圳，黃姓商人是香港口音，這說明他們的犯罪網絡早就跨了地域，從香港到深圳，再到鐵山，一條偷賣國營廠技術的鏈條，已經清晰地展現在他們麵前。
    火車“哐當哐當”地往前開，載著他們駛向河北邢台，駛向真相，也駛向那些被掩蓋的正義。周鐵軍知道，這次去邢台，不僅要抓住劉根生，還要從他嘴裏掏出更多關於黃姓商人、關於偷賣技術的秘密。隻有這樣，才能告慰馬德山和林建國的在天之靈，才能守護好紅星機床廠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