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攥緊掌心的玉佩，玉麵被體溫焐得發燙，邊緣卻硌得指節生疼。他對身後的烏尼特和瓦杜茲冷聲道：“沒事就先回去，我有事要辦。”
    琴斯克給的資料像被啃過的殘頁，關鍵處全是空白，顯然是刻意隱瞞。
    作為當年地下實驗室的核心成員，他本該知道更多，可這些年被強行抹去的記憶像塊生了鏽的疤，稍一碰就牽扯著神經發痛。
    他必須用占夢術撬開這道疤，哪怕會扯出帶血的肉——隻有找回那些丟失的細節，才能找到救方錦風的法子。
    占夢師最擅長在虛實之間編織陷阱，從過去的灰燼裏扒拉信息。
    哪怕梅花k在他腦裏種下的禁製像道鎖，嚴禁他泄露實驗室的半個字，他也要用血把鎖芯泡軟，再硬生生撬開。
    這種術法疊加使用，精神力會像被絞肉機碾過，稍有不慎就會困在記憶裏，變成分不清今夕何夕的瘋子。
    林青卻毫不在意，他在冰冷的牆壁前站定，咬破指尖，鮮血滴落在地麵，瞬間暈開一道扭曲的符紋——以血為媒，搭建通往夢庵的橋。
    “林青，你瘋了？”梅花k的聲音從腰間通訊器炸開，像驚雷劈在空曠的房間裏，“占夢術疊加！你想被記憶吞噬，永遠困在裏麵？”
    林青沒應聲，隻是將精神力凝成一根細針，順著骨瓷核殘留的能量軌跡往裏鑽。那軌跡像條腐爛的蛇，在黑暗裏蜿蜒蠕動，帶著股鐵鏽般的腥氣。
    突然，黑暗中亮起一點幽藍，像深海裏誘捕獵物的磷火，勾著他不斷下沉。
    四周的空氣驟然變冷，仿佛有無數隻冰冷的手在拉扯他的四肢，要把他拖進更深的虛無。
    再次睜眼時，刺鼻的消毒水味猛地鑽進鼻腔，嗆得他劇烈咳嗽。
    眼前是晃眼的白——白大褂上沾著發黑的血漬，白牆壁爬著蛛網般的裂痕，白實驗燈的光暈邊緣泛著詭異的紅，像蒙上了層血膜。
    幼年的方錦風坐在能量艙裏，omega小小的身子被透明的液體泡著，胸口的骨瓷核跳動著微弱的藍光，像顆隨時會熄滅的星。
    艙壁上布滿細密的劃痕，顯然是他用指甲摳出來的。
    “又失敗了。”方錦風的聲音帶著孩童特有的軟糯，卻裹著化不開的倔強，額頭抵著冰冷的玻璃，留下一小片白霧，“這是第三十七次了，林青，你確定共振頻率是對的？”
    十五歲的林青靠在控製台旁，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剛結痂的疤痕——那疤痕像條扭曲的蟲，是上次實驗失控時，被骨瓷核的能量燒出來的。
    他手裏轉著支筆，筆身沾著點暗紅，不知是墨水還是血。
    “急什麼？”十五歲的林青挑眉，指尖在地上敲擊，發出“噠噠”的脆響，像在敲誰的骨頭，“骨瓷核的能量不穩定，你再催，小心它炸了，把你炸成一灘肉泥，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果然，以前的自己是個毒舌，小孩子都敢嚇唬，難怪十年後會過得這麼慘，天天加班熬夜險些猝死，早知道積點口德。
    方錦風瞪了他一眼，卻乖乖坐直，任由那些纏著倒刺的導線纏上手腕。液體裏突然浮起幾縷血絲，順著他的指縫往上爬，像要鑽進皮膚裏。
    “嘀——嘀——”控製台的警報聲尖銳地響起，紅色的警示燈瘋狂閃爍，映得林青的臉一半紅一半白。
    能量艙裏的液體開始沸騰，氣泡從方錦風的口鼻處湧出來，他痛苦地蜷縮起身子，骨瓷核的藍光驟然變亮，幾乎要撐破他的胸膛。
    “共振頻率失控了！”十五歲的林青猛地撲向控製台，手指在按鈕上亂按，卻聽見“哢嚓”一聲，控製台的麵板突然炸開，帶著電流的碎片濺到他臉上，留下幾道焦黑的痕。
    能量艙的玻璃開始龜裂，方錦風的眼睛瞪得滾圓，瞳孔裏映著不斷蔓延的裂紋，像要被活活嚇死。
    他張開嘴，似乎在喊“林青”，卻隻能吐出一串細碎的氣泡。
    林青的心髒驟然縮緊，想衝過去，雙腳卻像被釘在原地。
    他眼睜睜看著能量艙的玻璃“嘩啦”碎裂，滾燙的液體混合著暗紅的血噴湧而出，將幼年的方錦風徹底吞沒——那片刺眼的紅裏，似乎還漂著幾塊細小的骨頭渣。
    “嗬——！”林青猛地嘶吼出聲，精神力像被撕裂般劇痛。
    他想後退，卻發現自己的手正按在當年的控製台上，指尖沾著的不是按鈕，而是粘稠的血。
    身後傳來低沉的笑，梅花k的聲音像貼著脖頸的冰刃：“看看，這就是你想找的記憶。你救不了他，從來都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