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洛榆的聲音從前麵傳來，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喘息，“小傷而已，當雇傭兵的時候什麼傷沒受過？”
    應急燈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動，映出兩人交疊的影子，在危機四伏的洪流中，竟生出一種奇異的默契。
    防水艙被水流推到一處電梯井旁，方錦龍用盡全力踹開艙門，拉著方錦風爬出來。
    “往這邊走！”方錦風指著樓梯間的方向，那裏的指示燈還亮著紅光，“樓梯間有緊急排水係統。”
    兩人互相攙扶著往樓梯間挪動，水已經沒過腰部，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方錦風的骨瓷核越來越燙，他能感覺到亞蘭·斯蒂的分身就在附近，那道幽藍的魚尾影在水幕中若隱若現，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
    “他在跟著我們。”方錦龍握緊了拳頭，後背的傷口被冷水浸泡，疼得他眼前發黑。
    方錦風停下腳步，胸口的藍光驟然變亮：“那就引他過來。”
    他知道，這場躲不掉的較量，從骨瓷核在他體內覺醒的那天起，就已經注定。
    與其狼狽逃竄，不如借著這股力量，為外麵的人爭取一點時間。
    樓梯間的門就在眼前，而亞蘭·斯蒂的分身，終於在他們身後露出了全貌——巨大的魚尾拍打著水流，上半身卻是人類的形態，麵容俊美得妖異，金色的豎瞳死死盯著方錦風胸口的藍光，像在看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
    “荊楚……”亞蘭·斯蒂的聲音在水中擴散開來，帶著蠱惑的回響，“終於又找到你了……”
    水流像活過來的鎖鏈，纏住方錦風的腳踝，將他往深不見底的幽藍裏拖拽。
    方錦龍伸手去抓，卻隻撈到一片冰涼的水幕，眼睜睜看著弟弟被那道巨大的魚尾卷走，消失在渾濁的洪流中。
    “風風——！”
    嘶吼被水聲吞沒。方錦龍紅著眼想追上去，卻被突然暴漲的水流掀翻，重重撞在樓梯扶手上，意識在劇痛中漸漸模糊。
    方錦風感覺自己像沉在深海裏，窒息感扼住喉嚨，骨瓷核卻燙得驚人，藍光透過濕透的病號服，在水中炸開細碎的光屑。
    亞蘭·斯蒂的臉在他眼前放大，金色的豎瞳裏映著他的倒影，像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藏品。
    “別掙紮了，荊楚。”人魚主宰的聲音帶著水波的震顫，撫過方錦風的臉頰，指尖冰涼滑膩，“就是你，你的靈魂裏有我的精神烙印，別想跑。”
    方錦風偏頭躲開，咬著牙催動骨瓷核。藍光驟然凝聚成刃，狠狠刺向亞蘭·斯蒂的手臂，卻被他衣袖上的鱗片彈開，隻留下道淺淺的白痕。
    “沒用的。”亞蘭·斯蒂輕笑，魚尾一擺，周圍的水流突然靜止，形成個透明的水繭，將兩人包裹其中。
    水繭外的景象在飛速倒退，W組織總部的廢墟、奔騰的洪流、驚慌的人影……最終都化作模糊的光斑，被徹底隔絕在外。
    這裏是亞空間，一個由水流和異形獸能量構建的獨立領域，時間流速與外界截然不同。
    方錦風站穩腳跟，環顧四周。
    腳下是流動的水紋，頭頂是深邃的幽藍，遠處漂浮著破碎的建築殘骸——像是從各個被異形獸摧毀的聚居區裏剝離出來的碎片，拚湊成這片詭異的天地。
    “這裏是我的領域。”亞蘭·斯蒂的魚尾在虛空中輕輕擺動，濺起的水珠落地後化作鋒利的冰棱，“在這裏，你的骨瓷核能量會被我壓製。”
    “我不是荊楚，你到底想幹什麼？”方錦風握緊拳頭，骨瓷核的藍光在掌心流轉，試圖感知亞空間的邊界，卻隻觸到一片粘稠的阻力。
    亞蘭·斯蒂的目光落在他胸口，金色的豎瞳微微收縮：“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抬手，指尖劃過虛空，一道水紋組成的光幕在兩人之間展開，上麵浮現出模糊的影像——
    冰冷的實驗室，穿著白大褂的人影，浸泡在綠色液體中的骨瓷核，以及一具被關在培養皿中沉睡的身體。
    “這是……”方錦風的心髒猛地抽痛，頭像是要炸開，那些碎片般的畫麵在腦海裏衝撞，帶著消毒水的氣味和刺骨的寒意。
    “當年的虛空侵襲，你臨陣脫逃，害我們功虧一潰。”亞蘭·斯蒂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你以為為什麼你的骨瓷核能引動水流？為什麼我的分身能精準找到你？那是因為，你是我的！”
    光幕上的影像突然清晰——一個戴著蛇形紋章的男人，正將一枚發光的骨瓷核從那沉睡的身體內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