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歎息，“粥真好喝。”
    方錦龍的動作頓了頓，隨即低低地“嗯”了一聲，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
    有些感情，從來不需要說得多動聽，隻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笨拙的關心，就足夠在彼此心裏，刻下最深的印記。
    就像此刻，陽光正好，粥香彌漫，而你在身邊。
    警報聲穿透雲層，像把生鏽的鋸子，反複拉扯著人類聚居區的神經。
    全息地圖上，代表異形獸的紅點正沿著海岸線瘋狂蔓延，最前沿的監測站已經失去信號，隻剩下一片刺目的空白——那是亞蘭·斯蒂的手筆，人魚族的主宰級異形獸，總能用潮水般的攻勢，在防線撕開最致命的口子。
    W組織醫療區的走廊裏，醫護兵們抱著急救箱匆匆跑過，廣播裏不斷播報著緊急集合的通知。
    方謹站在方錦風的病房門口，看著玻璃窗內兩個湊在一起說話的身影，緊繃的下頜線微微柔和了些。
    “爸。”方錦龍先看見了他，趕緊起身，後背的繃帶已經換了新的，卻依舊不敢大動。
    方謹走進來，目光落在醫療艙裏的方錦風身上。
    少年比離家時瘦了太多，臉色蒼白，手腕上還留著輸液的針孔，隻有那雙眼睛，亮得像淬了光的星，和妻子梅思一模一樣。
    “感覺怎麼樣？”方謹的聲音依舊低沉，聽不出太多情緒，卻伸手碰了碰醫療艙的玻璃，指尖懸在方錦風的臉頰旁，沒敢真的落下。
    “好多了。”方錦風笑了笑，骨瓷核在胸口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著這久違的關心，“讓您擔心了。”
    “知道就好。”方謹哼了一聲，視線掃過方錦龍後背的繃帶，眉頭皺了皺，“下次再敢瞞著家裏人，打斷你們的腿。”
    他從公文包裏拿出個小巧的金屬盒，放在床頭櫃上：“這裏麵是穩定骨瓷核的藥劑，比W組織的好。”家族血脈裏是有骨瓷傳承，三代一顯，到這代，偏巧選中方錦風……
    方錦風看著那盒子，眼眶突然有點熱。他知道這藥劑有多難弄，當年父親為了給他找第一支，差點和整個黑市鬧翻。
    “爸，防線那邊……”方錦龍猶豫著開口。
    “沒事。”方謹打斷他，語氣恢複了慣常的冷靜，“我已經讓家族衛隊去支援了。”他頓了頓，看向方錦風，“你好好養傷，其他的事不用管。”
    話音剛落，梅思的通訊就打了進來，方謹看了眼屏幕，對兩個兒子道：“我去處理點事，晚點再來看你們。”
    他走得匆忙，黑色的風衣掃過門框，帶起一陣風，卻在門口停頓了半秒，回頭深深看了眼醫療艙裏的方錦風，才大步離開。
    Z組織的作戰指揮室裏，全息沙盤正模擬著亞蘭·斯蒂的進攻路線。
    藍色的虛擬潮水在沙盤上湧動，所過之處，代表人類據點的綠點紛紛熄滅。
    “這老東西越來越囂張了。”梅花k用激光筆點在沙盤上的一處海灣，“三天內連破三個監測站，明顯是在試探我們的防線強度。”
    林青靠在沙盤旁，手裏轉著支金屬筆，眼神落在潮水最前端的紅點上——那是亞蘭·斯蒂的能量標記，帶著人魚族波動，和他數據庫裏記錄的骨瓷實驗殘留能量，有著詭異的相似。
    “他想要什麼？”琴斯克時著屏幕上的波形圖扭曲成詭異的弧線，“海岸線的資源早就被采光了，他不可能為了這點東西冒險闖進聚居區。”
    梅花K突然開口，聲音依舊低沉：“骨瓷。”
    林青的筆頓住了。他想起副本裏方錦風的骨瓷核爆發時，九尾墮狐的反應；想起亞蘭·斯蒂每次進攻的時間點，都恰好和W組織的試練周期重合。
    “琴斯克指揮長的意思是？”林青看向梅花k。
    “按兵不動。”梅花k收起激光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讓W組織先去頭疼。我們的任務是盯著方錦風，隻要骨瓷核還在他身上，亞蘭·斯蒂遲早會找上門。到時候，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林青沒說話，隻是將金屬筆扔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走到窗邊，看向遠處被警報聲染紅的天空——亞蘭·斯蒂的潮水還在推進，W組織的防線已經亮起紅光，而W組織醫療區的方向，隱約有微弱的骨瓷能量波動傳來，像顆埋在人類聚居區裏的種子，即將被潮水喚醒。
    沙盤上的虛擬潮水還在蔓延，作戰指揮室裏的討論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