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詞和莫離來到宋府時，宋府的家丁們正扯著白帆準備掛上。
    莫離此時臉上帶著一隻精致的銀色麵具，遮住了他卓越的五官，但是那份疏離的氣度卻是一點也沒減少。
    正在指揮家丁們幹活的管家看到二人，眉頭微蹙，以為又是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百姓，一副很不耐煩的模樣走了過來，正準備開口趕二人離開，就見那黑衣男子悠悠然從腰間取下一枚令牌，在他麵前晃了晃。
    看到令牌上鎮南王府的家徽時，那管家瞳孔猛地收縮，立馬換了一副模樣，低眉順首地躬身行禮。
    “不知貴客登門，有失遠迎。”
    “我要見宋茆。”
    言簡意賅，柳詞都忍不住看了一眼莫離，這人在別人家新喪期間登門，還這麼不客氣，真的很欠。
    管家自然不敢怠慢，趕緊讓小廝去通傳，自己則親自將二人迎入府。
    二人在花廳剛剛坐定，接到消息的宋茆也被小廝攙扶著走進了花廳。
    宋茆整個人像在一夜之間老了十年。鬢發失了油澤，亂而無章，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僂。眉眼間沒有了曾經身居高位的從容和自信，素白的麻服鬆鬆垮垮披在身上，明明輕飄飄的衣物卻似乎能壓垮他的脊梁。
    “宋大人。”
    柳詞站起來躬身行了一禮。
    “老夫已然致仕，先生折煞老夫了。”宋茆的聲音有些沙啞。“府中新喪，未能款待貴客，還望海涵。”
    “國老節哀順變。”
    柳詞看著備受打擊的老人，一時有些詞窮。
    不過莫離與他相比，就從容自在很多，他坦然地坐在主位，見宋茆走近，才放下手中的茶盞，抬眼看向老人。
    “我們今日前來，是奉命來調查令千金離奇死亡的真相。”
    “是。”宋茆點了點頭，又有些不解道，“不過這不應該是司馬參軍的職責嗎，怎麼請動了小王爺？”
    “貴府三位千金如今已經兩位離奇身亡，若不盡快調查出結果，難免賊人會對淑妃娘娘不利。”莫離張口就來，“小王爺掛心京師，自然要盡快緝拿凶手。”
    柳詞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扯犢子，明明是想因為這個案子牽扯到湖目，莫離才如此上心，與那遠在京師的淑妃究竟有什麼關係。
    不過顯然這套說辭對宋茆很有作用，一聽到大女兒也可能遭難，老人的臉刷一下就白了，要不是家丁攙扶著，柳詞懷疑他已經栽倒在地了。
    “貴人們有什麼想問的盡管問，老夫自當知無不言。”
    “昨日是誰發現世子夫人的遺體的？”
    “是小女院裏的梁嬤嬤，她是小女的乳嬤嬤。”
    宋茆知道莫離二人要問話，便吩咐管家去前廳靈堂將乳嬤嬤喊過來。在此期間，柳詞又開口問道，
    “昨日世子夫人可是一直在府中？”
    “是的，昨日嫣然身體有些不適，本來翩然是邀她一起去逛燈會，她都沒去，結果亥時卻傳來翩然遇難的噩耗。嫣然與翩然自小交好，受不了這打擊就直接暈死了過去。”說到這裏，宋茆渾濁的雙眼慢慢盈上了淚意，“後來，司馬參軍登門，我便去處理翩然的事情了，便讓梁嬤嬤帶嫣然回院中休息，誰曾想，嫣然竟然，也。。。。。。。”
    一夜之間痛失二女，宋茆說到這裏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柳詞和莫離對視一眼後，也不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