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撞擊讓甲板上不少人踉蹌跌倒。
    “穩住！”
    鄭四海聲如洪鍾，抓住身旁的纜繩，目光死死盯住船側水麵。
    雲燁腳下生根般站穩，左手下意識按住腰間玉佩，一股清涼氣息流轉全身，助她抵禦這突如其來的衝擊。
    她眼神銳利，並未慌亂。
    “是裂脊鯊的”頭槌”！”汐娘快速解釋道:
    “它們在用堅硬的頭部撞擊船底，試圖破開船板！”
    話音未落，左側的護衛快舟也傳來驚呼和撞擊聲！
    不止一頭！
    “弩手！瞄準水下陰影，聽我命令！”
    鄭四海臨危不亂。
    水師弩手們屏息凝神，弩箭隨著水下那快速移動的龐大陰影緩緩移動。
    巴特爾怒吼一聲，將手中戰斧狠狠劈在船舷上：
    “有種上來跟你巴特爾爺爺打！”
    斧刃深深嵌入木頭，卻對海中的威脅無可奈何。
    玄明子道長快步走到船邊，拂塵揮灑，指尖捏訣，口中念念有詞，試圖感知水下妖物的氣息強弱。
    魯源則臉色發白，緊緊抓住欄杆，口中喃喃：
    “鐵木龍骨，百煉鋼加固……應該能頂住，應該能……”
    “它們不是尋常海獸，”
    汐娘凝神感應，臉色愈發凝重。
    “氣息狂暴，眼神混亂……像是被什麼東西影響了心神！”
    就在這時，一道比之前更大的陰影從“鎮海一號”船首下方猛地竄起，帶起漫天水花！
    眾人終於看清了這怪物的全貌——
    體長近五丈，皮膚粗糙如礫石，那張開的巨口中密布著匕首般的利齒，最駭人的是它頭頂那如同骨盔般凸起的猙獰結構！
    它並非要咬合，而是再次以頭部狠狠撞向船首！
    “放弩！”
    鄭四海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厲聲下令。
    崩！崩！崩！
    數架震魂弩同時激發，特製的弩箭撕裂空氣，帶著淡淡的破邪光芒，瞬間射入裂脊鯊相對脆弱的頭部側麵和胸鰭基部！
    “嗷——！”
    一聲沉悶而痛苦的嘶吼從水下傳來，如同滾雷。
    中箭的裂脊鯊瘋狂扭動身體，暗紅色的血液迅速染紅了一片海水，它不再撞擊，而是痛苦地沉入深處。
    然而，它的鮮血似乎更加刺激了同伴。
    另外三頭裂脊鯊變得更加狂躁，開始不顧一切地撞擊兩艘“鎮海”艦和護衛舟。
    船體不斷傳來令人牙酸的撞擊聲和木頭**聲。
    “這樣下去不行！船體再堅固也經不起持續撞擊！”
    魯源焦急道。
    汐娘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我來試試！”
    她快步走到船舷邊，雙手結出一個複雜的手印，周身泛起淡藍色的光暈。
    她俯身，將雙手按在起伏的海麵上，嘴唇微動，吟唱起空靈而古老的歌謠。
    那歌謠與之前情報中描述的“詭歌”截然不同，充滿了安撫與淨化的力量。
    歌聲如同漣漪般以她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原本狂暴撞擊船體的裂脊鯊，動作明顯遲緩下來，它們圍繞著船隻遊動的速度變慢，那**般的赤紅眼神似乎也恢複了一絲清明。
    “有效果！”
    鄭四海眼睛一亮。
    但汐娘的額角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顯然維持這種大範圍的安撫法術對她消耗極大。
    就在這時，玄明子道長忽然拂塵指向東南方向，疾聲道：
    “不對！影響這些海獸的源頭在那邊！
    有一股極其隱晦但陰邪的精神力量在操控它們！”
    雲燁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那邊海天相接之處，空無一物，但在她集中精神感知時，掌心的詛咒印記竟傳來一絲微弱的、帶著惡意的共鳴感！
    是了！
    與南疆邪術同源的力量！
    並非單純的自然海獸襲擊！
    “汐娘，能堅持住嗎？”
    雲燁沉聲問道。
    汐娘咬牙點頭：
    “還能支撐一刻！”
    “鄭將軍，命令船隊，加速向東南方向前進！”
    雲燁當機立斷。
    “我們要直搗源頭！吳剛，巴特爾，準備接舷戰，如果有什麼東西敢冒頭，格殺勿論！”
    “得令！”
    船帆調整到最佳角度，借著風勢，船隊不再被動挨打，而是如同離弦之箭，朝著那隱晦波動的源頭衝去。
    身後，被暫時安撫的裂脊鯊群在船尾徘徊片刻，最終沒有再追來，緩緩沉入了深藍之中。
    海麵暫時恢複了平靜，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這剛剛進入深海的第一場遭遇戰，就已如此凶險，那前方的葬星灣，又該是何等龍潭虎穴？
    雲燁站在船頭，海風吹動她的衣袂。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掌心那愈發不安的詛咒印記，又抬頭望向東南方那片看似平靜，卻暗藏洶湧的海域。
    風暴，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