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榆林巷清除“水虺”的消息，在天明之前，便已通過不同渠道，分別呈報給了京兆尹、五城兵馬司以及深宮中的皇帝。
    與昨夜小心翼翼的彈壓態度不同，官方此次的反應出奇地迅速和強硬。
    天剛蒙蒙亮，京兆府便發出安民告示，宣稱昨夜巡城兵勇於城西擊殺一頭“異化猛獸”，已驗明正身並焚毀，望百姓勿要驚慌，更不可信謠傳謠。
    同時，一隊隊兵士開始在街頭巡邏，宣講官府已加派人手，定保京城安寧。
    雖然仍有百姓私下議論那“猛獸”形狀怪異，但官府的果斷行動，確實在一定程度上穩定了人心。
    然而，在知情者眼中，事情遠非如此簡單。
    禦書房內，蕭凜看著影衛呈上的、關於那水虺的詳細繪圖與描述，眼神冰冷。
    “果然是他們弄出來的東西。”他放下圖紙，“一隻尚在吸食牲畜，若其嚐到了人血的滋味……”
    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在其造成更大危害前，將其徹底清除。
    “雲燁昨夜可曾受傷？”他轉向影十九。
    “回陛下，司辰使無恙。出手幹淨利落，並未給那妖物反抗之機。”影十九回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佩服。
    “嗯。”蕭凜微微頷首，“傳令下去，夜間巡查繼續，由雲燁全權負責。
    所需人手、物資，一應滿足。告訴她，不必顧忌，但凡發現，一律格殺勿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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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方館內，兀骨托也很快得知了水虺被清除的消息。
    他並未動怒，反而發出低沉的笑聲。
    “反應不慢嘛……看來，那位守護龍裔，果然親自出手了。”他**著蛇籠，黑布下的鱗片摩擦聲似乎也帶上了一絲興奮，“很好，她既然出來了，那就再好不過。”
    他並不在意損失一兩隻低等水虺。
    這些東西，本就是他拋出去的誘餌和製造混亂的工具。
    “傳令，讓剩下的”孩子們”……活躍起來，不必再局限於城西，讓整個京城，都熱鬧熱鬧。”他沙啞地吩咐，“尤其是……靠近皇城的地方。”
    他要將水攪得更渾，逼得那位司辰使四處救火，疲於奔命。
    隻有在混亂和壓力下，獵物才會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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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京城果然不再平靜。
    不僅城西再次發現水虺蹤跡，北城靠近貧民區的水溝旁，也出現了牲畜被吸幹血液的屍體；甚至在南城相對繁華的街區，有更夫聲稱看到黑影從房簷掠過，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叫。
    雲燁帶領的小隊奔波於各處，一夜間又清除了兩隻水虺和一隻善於在陰影中潛行的影鱗。
    戰鬥雖不激烈，但這種被動應對、四處滅火的方式，讓她感到了深深的疲憊與壓力。
    她能感覺到，暗處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操控著這一切。
    兀骨托在用這些低等龍裔消耗她的精力，試探她的底線。
    回到攬月閣時，天色已近微明。
    雲燁顧不上休息，先運功調息，壓製因頻繁動用力量而再次活躍的詛咒。
    蘇才人派人送來的安神香再次發揮了作用，那清雅的琴音韻律仿佛回蕩在耳邊，撫慰著她緊繃的神經。
    她攤開京城輿圖，看著上麵被標記出的幾處出事地點，眉頭緊鎖。
    這些地點看似分散，但若聯係起來……
    她指尖在圖上緩緩劃過，最終停留在護城河與幾條地下暗渠的入口處。
    “它們的活動範圍，始終圍繞著水源和地下通道……”雲燁若有所思，“這些低等龍裔智力低下，需要引導和藏身之處。兀骨托必然在城中設立了不止一個巢穴或傳送點，才能如此精準地投放和指揮它們。”
    一味被動清除，隻是治標不治本。
    必須找到並摧毀這些巢穴，才能斬斷兀骨托伸向京城的觸手。
    但京城如此之大，地下管網錯綜複雜，尋找幾個被刻意隱藏的巢穴，無異於大海撈針。
    除非……能想辦法，讓它們自己帶路。
    一個計劃，在雲燁心中漸漸成形。
    她需要準備一些特殊的東西，也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
    而此刻，兀骨托站在四方館的閣樓上，遙望著在晨曦中蘇醒的京城，臉上露出了殘忍而期待的笑容。
    “盡情地奔波吧，守護龍裔……很快，你就會發現，真正的盛宴，尚未開始。”
    他身後的房間裏，那覆蓋著黑布的蛇籠，第一次傳出了清晰而饑渴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