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三界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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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顏仲危快點走,唐皊鹿一口氣吃完了盒子裏的菜葉,然後轉去水槽瘋狂喝水。
顏仲危心滿意足地跟著寧緗離去。
陟司掀開簾子過去,唐皊鹿可憐兮兮喊道:“謝哥。”
湯淺端著兩份盒飯進來:“小鹿,來吃盒飯吧。”
唐皊鹿哭著說:“我實在吃不下了。”
陟司伸出手,從唐皊鹿身上撚走一根毛,彈指化作白鹿伏地休息。
湯淺猛地一拍額頭:“我怎麼沒想到。”
唐皊鹿終於能化作人身,舒展筋骨:“謝哥萬歲!”
湯淺盒飯也不要了,全都交給陟司,歡歡喜喜拉著唐皊鹿去吃烤魚。
九天洗完澡出來,看著陟司帶回來的兩份盒飯和一碗餛飩,說:“盒飯歸你。”
“……”
有了幾日的情感交流,顏仲危和白鹿的戲份拍得無比順暢。
眼看著就要殺青了。
顏仲危對白鹿表現出了十足的不舍,並許諾以後有空就去動物園看它。
最有一場戲,就是戎緋大戰群妖。
紀榕生嚐試了特效合成,卻發現達不到理想效果,愁苦不已。
場景搭建還需要時間,顏仲危回酒店休息之前,又和唐皊鹿說了半宿的話。
念得唐皊鹿頭疼。
翌日淩晨,顏仲危做了個奇怪的夢。
怪就怪在,他知道自己在做夢,卻醒不過來。
夢裏都是紀榕生給他看過的特效妖獸。
一轉眼,畫麵又轉回了酒店,他站在門前,鬼使神差開了門。
寧緗已經做好了妝造,笑著說:“該去片場了。”
顏仲危看了下時間:“現在?”
寧緗拉著他出門:“紀導在催了。”
一出酒店,顏仲危就差點被一條巨尾掃到。
巨大的雙尾蛇怪蜿蜒而去,還瞥了他一眼。
拖著大尾巴的狸子叼著一隻血淋淋的道具骷髏頭仰首挺胸地路過。
顏仲危目瞪口呆。
“不用怕。”寧緗說:“這是夢啊。”
是了,這是夢境,一切皆有可能。
顏仲危怔怔跟著她走,然後進了化妝間,穿戴整齊,手握長戟,去與傾巢而出的妖族浴血奮戰。
九天在現場召雷,天空如撕裂般電光交錯。
群妖攀上城牆,畫麵驚悚且壯觀。
顏仲危很快入戲,殺入重圍。
湯淺早就拍完了,在角落裏看顏仲危大殺四方,嘖嘖稱奇:“他居然真的相信這是做夢。”
洛琴昌道:“做夢和精神錯亂,一般人更願意接受前者。”
湯淺看向他:“你怎麼還在這兒?你的龍套戲份還沒完吧。”
“劇本裏我們是善良正義的一方,受白鹿所托,去救那個快戰死的凡人。”洛琴昌往嘴裏丟著聖女果:“小鹿和我還有一場戲呢。”
亂戰中,白鹿在烏煙瘴氣的城池裏飛馳,她迫切地需要援助,找到了一眾妖族的躲藏點。
被妖王迫害壓榨的妖族們終於回應了她的哀求,願意為她出戰。
號令群妖,本就是妖王資質的證明。
洛琴昌現出原形,和席非毅**一處,滾作一團,直接砸塌了半座城牆。
紀榕生:“……”
這場仗打得天昏地暗,晨光微露紀榕生才喊了停。
顏仲危在酒店裏驚醒,一身的汗不說,還肌肉酸痛得像是剛去大戰過三百回合。
去到片場,卻看不到白鹿,一問才知道早上給送會動物園了。
為了不讓人去頻繁打擾,也沒有留下是哪一家動物園。
顏仲危顯得異常失落,又變回了那個寡言少語、剛正不阿的硬漢。
紀榕生和劇組吃完殺青飯,又單獨請了陟司他們,大擺一桌。
湯淺荷包鼓鼓,連帶著對紀榕生的怨言都少了:“榕叔客氣。”
紀榕生倒酒:“這次讓小鹿受累了,我自罰三杯。”
唐皊鹿開心地吃著美味佳肴:“拍戲也很有意思。”
紀榕生立馬笑哈哈地說:“有機會再來客串啊。”
“……”唐皊鹿是怕了,忙夾菜堵嘴。
九天召雷結的雷局,因為手法過於炫酷華麗,紀榕生給他拍了一個手部特寫。
也是紀榕生下一部電影的彩蛋預告。
名字還沒定,是講一個天師雲遊四方的故事,與《鹿王傳》有聯動。
意在表達這滅妖的雷,其實是這位深藏功與名的天師召來的。
紀榕生保證不會透漏任何有關九天的消息,他相當於做了個手替,拿了一筆酬勞。
他一直就是靠這種方式掙得滿缽滿盤。
妖族的人脈再加上人間的根基,成了他的財源。
唐皊鹿和寧緗倒是成了好朋友,相談甚歡。
因為被路透,寧緗和顏仲危還傳了好一陣緋聞。
他們各自的公司和工作室忙得焦頭爛額,正主卻把賬號交給了經紀人,逍遙快活去了。
顏仲危常出現在各個動物園,被粉絲偶遇,還有更過分的就是差點把他堵得掉進錦鯉池。
寧緗說:“他在找你誒,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
唐皊鹿與她視頻聊天:“看得出來,他很喜歡動物。”
寧緗敷著麵膜,煩惱道:“我都快被他煩死了,每次聊天沒幾句就扯到白鹿,還想從我這兒套話。”
唐皊鹿看著鋪天蓋地的八卦新聞,小聲問:“你真不喜歡他啊?”
“才不要呢。”寧緗是個清醒人:“我要麵包,不要愛情。”
紀榕生給的片酬高得嚇人,就是因為能接受和妖族一起拍戲的藝人不多。
她十幾歲開始就被培養起來與妖族拍戲了,走了一路紅毯。
見過驚為天人的樣貌,也見過凶神惡煞的本相。
漸漸的,便與人間的情愛疏離。
當你發現自己與這世間種種處處違和,就說明你的生活已經脫離了正常的軌道。
“小鹿,人心是很可怕的。”寧緗有感而發:“有時候,你們更單純一些。”
人心難測,這是每一個妖族來人間都會被提點的話。
唐皊鹿笑容依舊:“我願意相信人類。”
寧緗笑歎:“傻姑娘。”
這會兒出外勤的人都回來了。
洛琴昌一腳踹開消防門:“那**養的崽子敢咬我!”
席非毅在他身後幹著急:“琴哥,去打狂犬疫苗吧。”
明檀直接拖著一條光禿禿的尾巴回來的,看上去也是怒意難平。
湯淺端茶出來:“就一隻狐妖崽子就把你們搞成這樣了?”
“它是崽子,但也是狐妖啊!”洛琴昌露出手腕上的牙印:“還是青丘狐!它食人!”
湯淺笑問:“最後怎麼樣了?”
洛琴昌沒好氣道:“打包遣送回去了唄。”
視頻電話另一頭的寧緗聽了個大概,忍俊不禁:“你們這兒真有意思。”
唐皊鹿匆匆結束通話,去把醫藥箱翻出來。
湯淺往消防門外瞧:“謝哥和九天呢,你們不是一起出去的嗎?”
洛琴昌回答:“九天說去附近買東西。”
九天和陟司從電梯上來,一人手裏一個袋子。
湯淺湊過去看:“九天,買什麼了?”
九天把注射器和疫苗瓶拿出來:“去附近的寵物醫院買了狂犬疫苗。”
被咬的幾人拔腿就跑。
陟司隔空一抓,就把他們拽到身前,排得整整齊齊。
湯淺可太開心了,趕緊拿出手機錄像。
九天拿著消毒棉簽,在洛琴昌手臂上塗抹,然後一針下去。
洛琴昌抖了抖,說:“還好你沒學醫。”胳膊都要給他紮穿了。
九天笑著拔出針管。
再來是席非毅和明檀,這兩個雖然動彈不得,但那個眼神和寵物醫院裏不願接種疫苗的動物如出一轍。
驚恐、憤怒。
洛琴昌伸手:“給我。”
九天把注射器交給他,隻見洛琴昌下手快狠準,紮得席非毅嗷嗷叫。
洛琴昌用同樣的手法招待了明檀:“這叫同甘共苦。”
陟司鬆了禁製,明檀頓時逃得老遠。
席非毅委屈巴巴:“琴哥……”
“行了,回去給你做好吃的。”洛琴昌揉他的頭。
湯淺若有所覺:“喲,同居啦?”
席非毅怒道:“不關你事!”
湯淺就當小孩兒臉皮薄,一臉我懂地走開了。
九天處理完注射器,洗幹淨手去吧台裏做吃的。
唐皊鹿問:“今天做什麼?”
“蛋撻。”九天把另一個袋子放上台麵:“剛買的食材。”
湯淺舉手:“那我要藍莓的。”
冰箱裏有新鮮的藍莓。
九天含笑點頭:“好。”
陟司挽起袖子去幫忙,兩人在吧台裏默契十足地做著蛋撻。
其餘人習以為常地該幹嘛幹嘛。
下班前明檀接到一個電話就早退了,蛋撻都沒來得及吃。
九天帶了一份回去,到家之後發現客廳亂糟糟的。
毯子落在地板上,鼓出一個聳動的包。
“哇!”許淼掀開毯子露出小獠牙扮凶相,兩隻耳朵靈活地抖著。
九天蹲下來,摸摸她的頭:“你好。”
明檀捧著零食出來:“夫婦倆都出差去了,我姐放淼淼在我這兒住一晚。”
九天便把蛋撻給許淼:“給你吃。”
許淼開心地吃了兩大個,剩下的給她的明檀舅舅。
多了個孩子,九天做了兒童餐,許淼乖巧坐著等飯。
飯後明檀帶許淼去洗澡,結果就是兩人都化作狸子一身泡沫衝了出來。
給小女孩洗澡是精細活兒,許淼被洗發水刺痛眼睛,疼得哇哇大哭。
九天一手一隻,把他們拖回去搓洗幹淨。
許淼親近九天,想和他一起睡,明檀老大不樂意:“姑娘家家,沒羞沒躁的。”
“那不是姑娘家家就可以了。”許淼耳尖向後撇去,再豎起,她的頭發驟然縮短,眉眼輪廓鋒利不少,聲線還是保持男女不分的童音。
這是源於本體的變化,與一般的化形還有些區別。
許淼作為女孩兒降世是許太太的心願,但他們都清楚,許淼是可以自己決定的。
“現在我是男孩子。”許淼叉腰得意:“我要和九天哥哥睡。”
“……”
九天笑了下:“你喊明檀舅舅,再叫我哥哥?”
徒然差了一輩。
許淼不是很明白,隻是順著他的話道:“那……叔叔?”
“哥哥就哥哥吧。”九天把變成男孩子的許淼抱起,然後對著咬牙切齒的明檀道:“許太太有教你怎麼哄孩子睡覺麼?”
明檀想起許太太交給自己的物品裏有一本故事書,便去拿給了九天。
講睡前故事這種事,還是讓人類來吧。
故事書是插圖配字的形式,九天讓許淼自己挑,他選了個蛇吞象。
“人心不足蛇吞象。”九天問:“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蛇吃了大象。”許淼的認知裏,蛇可以很大,比山還大,所以吃大象完全是沒問題的。
“欲壑難填。”九天徐徐道:“巴蛇食象,三歲而出其骨。”
許淼搖了搖頭:“聽不懂。”
“你不是人類。”九天告訴他:“我們是貪婪欲念的源頭,人如細蛇,所求為象,食之不足,卻無饕鬄之腹,終受其害。”
許淼爬起來:“你也是人類,你有所求之物嗎?”
“有。”九天說:“但我已經得到了。”
“那你滿足了麼?”
九天陷入沉思。
他不知道答案,那個追求永恒的人到底是他自己還是陟司。
“人類真奇怪。”許淼鑽回被子裏拱來拱去。
九天笑容溫和:“對不起,換個故事吧。”
許淼露出兩個耳朵尖:“我要聽天上的故事。”
九天想了想:“共工怒觸不周山。”
許淼探出臉:“共工是誰?”
九天回答:“上古水神。”
許淼又問:“不周山是什麼地方?”
“天柱不周,是人間與天界曾經相連之處。”
許淼睜大眼睛:“那後來就不能相連了嗎?”
“也不是。”九天說:“天地初開無三界,也無人神妖魔之分。”
許淼隻覺這故事越聽越起勁,越聽越精神,直接坐了起來:“那麼三界最初是什麼樣子?”
九天畫了個一圈:“都在這裏。”
許淼茫然。
“一個籃子裏,裝著雞蛋果蔬。”九天做了個鬆手的姿勢:“有一天,籃子掉了,東西散了一地。”
許淼舉一反三:“所以要分開放。”
九天微笑頷首。
“可是……”許淼掰著指頭數了數:“一口氣提著三個籃子,也好累啊。”
“所以,它最終還是會放在一個籃子裏。”九天垂眸:“天地萬物,都會歸於原處,再重頭來過。”
許淼發現了盲點:“那提著籃子的人是誰?”
“天道之下,芸芸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