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部新修好的大門近在眼前。
    九天前腳剛邁進門，身後就卷過一陣疾風。
    洛琴昌跑得氣喘籲籲，雙手撐著膝頭：“不服老不行啊，用兩條腿反而跑不動了。”
    “琴哥。”九天問：“你怎麼來了？”
    “群裏、審訊通知。”洛琴昌說著直起腰板道：“謝哥已經先一步進去問情況了，連夜召你，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C組又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明檀打了個哈欠：“合著我是白來了。”但是看在麻辣兔頭的份上，他沒有轉身就回。
    C組組長換成了神族，木神句芒麾下的小神將，名為穀林毓，做事一絲不苟。
    穀林毓見到陟司先行了大禮，然後請他過目排滿長桌的骸骨。
    “這些是D組整理出的一部分。”穀林毓道：“現場還有不少。”
    陟司蹙眉：“妖族。”
    “目前清理出二十二副拚湊完整的妖獸骸骨。”穀林毓道：“埋在人間至少二十年。”
    九天被領了過來，看到那些骸骨腳步微頓。
    “臥槽。”洛琴昌揉了下眼睛：“這些都是大妖的骨頭。”
    那就意味著有二十二隻大妖悄無聲息死在了人間。
    明檀瞳仁豎起：“這些骨頭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九天繞著桌子走了一圈：“生食？”
    穀林毓走到九天麵前：“把那隻鳥帶去審訊室吧。”
    “讀取記憶更快一點。”九天將阿旼托在掌心交了過去。
    明檀提醒：“可別弄死了。”不然淩恒估計會為這隻鳥哭到缺氧。
    九天看了眼明檀，隨後又將視線轉移回大妖骸骨上。
    穀林毓僅用一刻鍾便歸還了阿旼，九天注意到阿旼的翅膀還做了精細的包紮。
    “是妖販子。”穀林毓一板一眼道：“通過特殊渠道將它帶來了人間，它受過刺激，記憶暫且是片段的，拚湊不全，得到的信息有限。”
    九天收好阿旼，摘了手套，徒手去碰那些骨頭。
    洛琴昌連忙阻止：“九天！”
    陟司半途截住了九天的手腕：“不要胡來。”
    九天無辜地眨眼：“我隻是想試一試。”
    如果可以通過骨頭去讀取妖獸生前的狀態，就能獲取更多線索。
    人的共情能力優越，是三界中最合適的生物媒介了。
    穀林毓也出聲製止：“有點人類的自覺，出去。”
    九天就這麼被陟司帶出房間。
    正巧來了個製服筆挺的警官，胳膊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檔案袋。
    穀林毓不多時走出來迎接，與他握手：“劉警官，勞煩你跑這一趟了。”
    “平時你們也幫了我不少，現在有需要，自然是極力配合。”劉警官把檔案袋交給他：“這就是那片拆遷區近三十年的居民資料。”
    穀林毓躬身：“多謝。”
    劉警官笑著說：“舉手之勞。”
    “那片區域做過道路維修吧。”九天說：“要埋那麼多骨頭，隻能是一次性，不可能今天埋一根明天再挖坑，更何況是人來人往的地方。”
    總部這邊的妖族都是人模人樣的，劉警官上下打量九天：“這位小兄弟也是新來的？”
    “不算是新人。”穀林毓末了補充：“他是人類，不上夜班，今天是特殊情況。”
    “人類？！”劉警官這下緊張起來了：“你是人！你怎麼能摻和這麼危險的事情呢！快給我回家。”
    九天無可奈何地被劉警官推著走，因為是人類，同樣顧慮九天安危的陟司沒有插手管。
    洛琴昌買咖啡過來，看著劉警官推搡九天，大喝一聲：“喂！你幹嘛呢？”
    劉警官義正言辭：“我有義務保障人民安全！”
    “……”
    明檀在欄杆上走著貓步，他拖著條大尾巴，露出獠牙與利爪，朝著劉警官低吼示威。
    “啊！”劉警官嚇得倒地蹬腿。
    穀林毓用眼神警告了一下明檀。
    明檀聳肩，跳下來收起生物特征，倚著欄杆朝劉警官微笑擺手。
    九天把劉警官扶了起來，開始胡扯：“他是我的同事，夜貓子，到了晚上難免有點興奮。”
    “年輕人幹點什麼不好，你看著還是學生吧，幾歲了？整天和妖魔鬼怪一塊兒，不要命啦。”劉警官拍拍身上的灰塵，嚴詞厲色教育九天：“不管你有多少能耐，你都得記住，你是個人！沒有三頭六臂，自身安全最重要。”
    九天點頭聽訓：“是。”
    陟司在旁抱臂看著，表情有點像幸災樂禍的家長。
    穀林毓過來解救他：“九天，你可以去回去了。”
    “好的。”九天轉身跑路。
    洛琴昌跟著他一路笑出去的：“一物降一物啊，麵對妖魔鬼怪時的泰然自若呢？”
    “他的話不無道理。”陟司說：“你是人類，不能盲目涉險。”
    “好，我馬上回家睡覺。”九天氣鼓鼓地招手打車。
    陟司抓住他的手：“我送你。”
    這兩天陟司整理了一下在人間的財產，天界也撥了生活經費，手頭富裕，剛提了輛新車。
    九天座上副駕駛，係上安全帶，回頭見陟司盯著他看，不明所以：“怎麼了？”
    陟司沒有說話，啟動車子。
    後排洛琴昌在摸真皮坐墊，感慨萬千：“老子辛辛苦苦那麼多年，還抵不過謝哥你下凡一趟。”
    明檀明知故問：“你的錢呢？”
    洛琴昌咬牙切齒：“填了小非的損壞公物賠償！”
    結果席非毅小別墅都買了，他還是窮困潦倒地住著郊區平房。
    “席非毅那麼喜歡你，肯定歡迎你過去住。”明檀說：“就是把房子給你他都心甘情願吧。”
    “他得學會獨立。”洛琴昌自有打算：“我在他邊上，估計連個泡麵都泡不好，他自己住，生活才能自理。”
    明檀抬眼看向前麵副駕駛支頭看窗外的九天，意有所指：“還真是好哥哥啊。”
    ……
    淩恒在家等得提心吊膽，門一開他就撲了過去：“哥！”
    誰想一把撲到了明檀邦邦硬的胸膛裏，撞得鼻梁生疼。
    九天從明檀身後繞出來：“你還沒睡？”
    明檀拎開淩恒，徑直回了房間。
    洛琴昌和陟司站在九天身後，前者笑著擺手：“打擾啦。”
    九天泡好茶招待客人，淩恒坐在沙發上，局促地摟著抱枕。
    “不用緊張。”洛琴昌吃著茶幾上的水果：“太晚了，就順道把你哥送回來，我們坐會兒就走。”
    “哦。”淩恒看著廚房裏忙碌的九天，想起什麼，跑過去問：“哥，小鳥呢？”
    九天差點把它忘了，從口袋裏掏出阿旼：“放房間裏吧。”
    淩恒小心翼翼接過阿旼，歡歡喜喜回了房間。
    成功支開弟弟，九天端茶過去，開始聊正事：“那些骸骨上的傷口是可以互相對上的。”
    洛琴昌點頭：“說明那二十二隻妖獸生前在自相殘殺。”
    “與人類養蠱的原理相同。”九天說：“通過這種方式，挑選出最強大的妖獸。”
    “妖販子自古都有。”洛琴昌沉思：“尤其是三界通道大開，銷路更廣了。”
    九天坐在陟司身旁，無意識地把身體重量交付給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琢磨道：“阿旼不是大妖，被帶到那個地方的意義何在？那把火，真的隻是為了自保嗎？”
    陟司本來想說點什麼的，可被九天這麼依靠，頓時沒了心思，默默當個人形支架。
    洛琴昌感覺嘴裏的水果越吃越酸：“聽說D組還在現場排查。”
    “希望有所發現吧。”九天站起身送客：“不早了，你們也快點回去休息。”
    陟司出門前揉了把他的頭發：“明天見。”
    時針走過數字12，明天已至。
    九天眉開眼笑：“已經見到了。”
    洛琴昌瘋狂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你倆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