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歡迎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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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下班時間,唐皊鹿給申請加班的同事點了酸菜魚,配菜不少。
九天自覺沒什麼事,下去幫她拎了兩袋子。
唐皊鹿感激道:“謝謝啊。”
九天將外賣放在自取架上:“那我放這兒了。”
“好的。”唐皊鹿將外賣逐個排好,又見九天加快腳步往前走去,詢問道:“你怎麼了?”
九天微微側首:“去趟洗手間。”
唐皊鹿不作他想,放好外賣就去通知同事們來領。
九天在洗手台前將手心沾到的一點湯汁衝洗掉。
他垂著眸,動作不疾不徐。
燈帶閃爍,如被風吹得搖曳的燭火,最終“啪”的一聲熄滅。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九天將手從感應水龍頭下移開,不過水流仍在繼續,漫出了洗手台。
他退後一步,背脊撞到一堵冰冷堅硬的“牆壁”。
“嘶嘶”聲縈繞耳畔。
後頸的皮膚被蛇信探過,留下一抹涼意。
碗口粗的長尾自下而上裹住了九天的腰,滑膩的鱗片正往他的**裏嵌。
蛇尾最終纏在了九天的咽喉處,那是作為人而言最脆弱不堪的地方。
九天被迫仰頭呼吸,胸腔裏的空氣被一點一點擠出。
窒息、驚悚。
待獠牙畢露的血盆大口朝他襲來,九天幾乎與蛇頭麵貼麵。
一截尾巴尖從衣擺鑽入,令他有些癢。
九天伸出手,掌心按在蛇頭上,歎了一聲。
轟——
地磚都為之震顫。
籠罩洗手台的結界消散,燈帶重新亮起。
九天不費吹灰之力摁倒了比他身軀高出兩倍不止的雙尾蛇怪。
巨蛇在他手底下扭曲掙紮。
這動靜立即引來了事務所的眾人。
“臥槽!”洛琴昌擠出人群:“小非?!”
席非毅在九天的壓製下幻化人形,張牙舞爪嚎啕著:“你放開我!”
湯淺看得直搖頭:“完了完了,這小子踢到鐵板了。”
九天麵色如常,鬆手之際輕輕在席非毅額前拍了拍:“乖,別鬧了。”
席非毅僵成一根擀麵杖,直挺挺躺著。
陟司是等九天說完那句話才走過去。
九天看了看他,又轉頭去問唐皊鹿:“這算是正當防衛吧?”
唐皊鹿怔怔點頭。
陟司見他衣衫淩亂,怒從中來,瞪視著席非毅道:“誰給你的膽子在人間現原身?給我滾出去!”
“謝哥!”洛琴昌就差給他跪了:“小非歡迎新人的方式是不對,我一定狠狠教訓他,你饒他這一回吧。”
席非毅被拽起來,湯淺和洛琴昌一左一右摁著他的頭,鞠躬認錯。
九天整理好衣服,不以為意:“我沒什麼事。”
席非毅倔強地抬頭:“我有!”
洛琴昌大力拍他腦殼:“有你什麼事?閉嘴!”
結果席非毅被他一巴掌趴平在了地上。
眾人:“……”
湯淺這才發覺不對:“小非,你怎麼了?”
照理說席非毅不可能這麼弱不經風。
九天歉疚地屈指蹭了下鼻子:“不好意思,我防衛過當了。”
一般的神使別說封住席非毅了,甚至未必能鎮住他的原身。
剛才九天破開席非毅的結界時,掃蕩出來的餘波把事務所裏的妖氣都給滌蕩殆盡了。
“這個樣子在外麵,他活不長的。”九天平和地對陟司說:“小朋友的惡作劇罷了,我這個當事人都不追究了,您便大人有大量,從輕發落吧。”
席非毅滿腹委屈,他來事務所之後就沒吃過這樣的虧,如今栽在一個小小神使手上,自尊心被碾得稀碎。
陟司冷聲下達處分:“席非毅延緩轉正,這個月不得離開事務所,踏出去一步你就不用回來了。”
席非毅紅了眼眶,在洛琴昌一個勁兒催促下,俯首道:“是,謝哥。”
唐皊鹿很上道,把處分打印出來敲章,貼在顯眼的公示欄上。
下班時間已過,九天去關了電腦,和陟司一起進了電梯。
把他們恭送走,其他人都留在事務所給席非毅做思想工作。
席非毅連變成小蛇回窩哭都做不到,隻能抱著膝蓋縮在牆根抹淚。
“讓你皮!”洛琴昌恨鐵不成鋼:“偷偷回來也不說,我都來不及警告你!”
湯淺遞紙巾過去:“好了不哭了,九天絕不是一般的神使,以後不要招惹他。”
唐皊鹿蹲下來語重心長道:“謝哥一言九鼎,沒他求情,真會趕你去流浪的。”
席非毅泣不成聲:“以前我怎麼鬧,謝哥都不管的。”
“謝哥把九天放在心尖上,能容得你胡來?”湯淺摸摸他的腦袋:“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嚇人的把戲收一收,換點別的樂子。”
席非毅吸了吸鼻子:“那我現在怎麼辦?”
唐皊鹿歎氣:“我給你申請一張辦公床,湊合睡幾天吧。”
席非毅“哇”的哭出了聲,眾人隻得七嘴八舌地哄孩子。
湯淺受不了這聒噪,拉上唐皊鹿拎包逃離。
……
今天九天不坐地鐵了,陟司開車載著他回家。
車窗外的街道路燈亮起,連成一串明珠項鏈。
等紅綠燈時,陟司問他晚上想吃什麼。
九天被安全帶束著,眼前車水馬龍,經過一番思索後回答:“酸菜魚,我拿外賣的時候看著還不錯,那個難做嗎?”
綠燈亮起,陟司穩穩踩下油門:“不難。”
魚得去現買,他們去了趟生活超市。
陟司推著購物車,穿行貨架,往裏堆各種零食。
滿載而歸,九天在車裏拆了一盒冰激淩。
香草薄荷口味,清亮甜膩。
他還沒有係安全帶的習慣,陟司上車之後默默幫他扣上。
車子還沒發動,陟司見他用勺子刮蹭著冰激淩表麵的冰霜,了然道:“不喜歡?”
九天如實回答:“粘著嗓子不太舒服。”
“給我吧。”陟司從他手裏拿過冰激淩,大口挖著吃了。
九天無言地望著他扒飯似的將一盒冰激淩吞之入腹。
到家之後,陟司拎著食材去了廚房,讓九天先去休息。
九天卻道:“再鳩占鵲巢,就是以下犯上了。”
陟司盯著冰箱門沉默了有十秒,喃喃自語:“到底是誰以下犯上。”
不等九天疑惑,陟司歎聲:“隨我來。”
上了二樓,陟司打開主臥隔壁的客房,裏麵家具嶄新,一應俱全。
“缺什麼就說,不想被打擾,結界隨便甩。”陟司說完就退出了房間,回廚房做酸菜魚。
九天打開衣櫃,從睡衣、家居服到外出的休閑裝、運動服、正裝,都備齊了。
把自己砸在柔軟的床鋪上,他四肢大張盯著天花板的水晶吊燈,一臉無奈。
酸菜魚剛好兩人份,配上白米飯,九天運筷如飛,吃得停不下來。
飯後他堅持要洗碗,陟司當著他的麵把碗筷都塞進了洗碗機,按下開關。
“……”
洗完澡,九天想起來要寫工作日誌。
但是,日誌還在隔壁主臥的書桌上。
九天先是敲門,無人回應,他便穿門而入。
浴室裏水聲淅瀝,九天徑直去拿了日誌,剛要走,水聲驟停,陟司居然直接衝了出來。
九天也是嚇了一跳,下意識隱匿形跡。
陟司在看到桌上那本工作日誌消失,便知道是九天悄悄過來拿走了,他神情落寞,揮手將身上的水分蒸發,赤條條地去衣櫃裏拿出睡衣。
九天正琢磨著一會兒直接回去,會不會被發現,卻見陟司竟在床鋪上滾了起來。
他如同什麼大型獸類,在枕間聞嗅,然後把頭埋在裏麵,深深吸氣。
目睹一切的九天:“……”
不消片刻,陟司就這麼睡了過去,氣息勻長。
感應燈自動熄滅,九天悄無聲息走到床邊,坐下來,在一室寂靜與昏暗中,用自己也說不上來意義為何的輕柔手法,在陟司發間緩緩摩挲。
離開之前他還為陟司拉上了被子。
翌日共進早餐,兩人都絕口不提昨晚的事。
事務所這一夜過得也是精彩紛呈。
晨間會議上,席非毅腫著眼睛把檢討念完,又鄭重其事給九天道歉,保證下不為例。
九天對自己的能力使用程度並不熟練,怕再傷到席非毅,同時抱著略施小懲的念頭,沒有貿然解開封印。
湯淺道:“這樣也好,就當是給個教訓,長記性。”
“謝哥不讓你出事務所也是保證你的安全。”唐皊鹿把剛送來的辦公床擺在寵物籠旁邊,鋪好。
席非毅耷拉著腦袋,繼續萎靡不振。
洛琴昌今天有預約,到二樓去見當事人,大家各忙各的,席非毅目前沒有任何安排,成了事務所裏除九天之外第二個閑人。
兩個小時後洛琴昌才揉著眉心上來,嚎道:“誰也別跟我說話,我現在腦子裏嗡嗡作響。”
還真沒人搭理他,一個小時過去了,洛琴昌拍桌:“喂,咱們的同事愛呢?”
湯淺噼裏啪啦打字,分神冷嘲熱諷:“還沒到飯點,下飯的事要留到該講的時候講。”
“嘖。”洛琴昌掏了煙,煩躁地去了樓頂。
他前腳剛走,湯淺立馬停下手裏的活,朝角落裏的席非毅吱聲:“還不快去。”
席非毅連忙跟上。
九天站起身,他這邊的窗口能看到事務所的大門,一位中年婦女正邊擦淚邊往外走。
他的一舉一動都令人在意,唐皊鹿借著泡茶的功夫到他身旁問:“怎麼?”
九天反問唐皊鹿:“你從她身上看到了什麼?”
唐皊鹿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不確定道:“哀傷?”
九天並未作答,他眼中,那人身上的氣息,是如戰前將士般悲壯的決絕。
半個小時後,席非毅小跑回來。
湯淺扔過去一包肉脯:“時間緊迫,簡短概括。”
席非毅接住肉脯,敘述道:“琴哥這位當事人是兩年前一樁離婚案的,丈夫家暴被判了兩年有期徒刑,前天被放出來了。”
唐皊鹿有印象:“是劉女士吧。”
“他們有個女兒,十五歲,現在就在劉女士任職的高中上學。”席非毅道:“她的前夫已經來找過她了,說想見女兒,她很害怕,沒有同意,前夫進行了口頭威脅,劉女士來問琴哥能不能再把他送進大牢。”
湯淺長歎:“可憐啊。”
有同事深表同情:“難怪琴哥臉拉成那樣,他最煩這種斷不清理還亂的案子。”
唐皊鹿點點頭,捧著茶杯想問九天劉女士身上到底有什麼問題,結果一回頭,九天已不見人影。
“……”
劉女士在神情恍惚過馬路前,被九天單臂攔住。
“紅燈。”九天輕聲提醒。
“啊,謝謝。”劉女士往後退步,彎腰道謝。
九天告訴她:“我是青天事務所的實習生。”
劉女士點了點頭:“你好。”
九天問:“您還記得您的前夫威脅了什麼嗎?”
劉女士麵色煞白:“他、他說,要炸死我們。”
“炸死?”九天故作訝異:“他懂得如何製造火藥?”
“他以前在煙花廠工作。”劉女士慌張道:“可是警察就罰了他錢,警告了一下,根本、根本嚇不住他,他幹得出來!”
九天定睛望著她:“那您女兒現在在哪?”
“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