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李小竹和沈清言表麵上依舊沒什麼來往。
    甚至李小竹遇到沈清言時，還會故意扭開頭哼一聲，做足了過去那副看不慣的樣子。
    暗地裏，兩人卻借著砍柴、洗衣服的由頭，在村後小樹林交換情報。
    “我觀察了，趙銘軒每隔兩三天，就會在晚飯後說去隔壁村找同窗討論學問，但實際上是繞路往村東頭去。”
    沈清言壓低聲音，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王麻子那邊，我讓……呃，我打聽到，他最近晚上也老往外跑，跟他娘說是去摸泥鰍。”
    李小竹差點說漏嘴是彈幕提供的消息，“今晚，趙銘軒又說要去”討論學問”。”
    沈清言眼神一凜：“就是今晚。”
    月黑風高，正是……捉奸好時機。
    兩人約定好，等村裏大部分人家熄了燈，就在村東頭那片廢棄的打穀場附近彙合。
    那裏靠近河邊，偏僻，而且有幾個廢棄的草垛，是偷情的絕佳場所——彈幕們熱烈討論後一致認為的。
    李小竹貓著腰，借著月光和雜草的掩護，深一腳淺一腳地往約定地點摸去。
    心裏又是緊張又是興奮，還有點莫名的刺激。
    這可比按部就班走原劇情有意思多了！
    他剛到打穀場邊緣，一個黑影就從不遠處的草垛後閃了出來，對他招了招手，是沈清言。
    “怎麼樣？來了嗎？”李小竹湊過去，用氣聲問道。
    沈清言點點頭，指了指不遠處兩個緊挨著的大草垛。
    隱約能聽到裏麵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還有壓低的、黏糊糊的調笑聲。
    李小竹豎起耳朵一聽，果然是趙銘軒和王麻子的聲音！
    趙銘軒那平時人模狗樣、裝著讀書人腔調的聲音，此刻帶著一股令人作膩的曖昧。
    王麻子則是一副撒嬌賣癡的腔調。
    【嘔！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主播快！準備記錄罪證！】
    【要不要喊人？現在喊是不是太早了？】
    李小竹強忍著惡心，和沈清言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絕。
    沈清言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的、似乎是自製的炭筆和一小塊粗布，示意準備記錄“罪證”。
    李小竹則捏緊了拳頭，準備隨時衝出去“捉奸”。
    就在這時，草垛裏的動靜大了些。
    “……軒哥，你那未婚夫李小竹，今天沒來找你麻煩吧？”是王麻子的聲音，帶著點酸意。
    “哼，那個蠢貨。”
    趙銘軒的聲音充滿了不屑，“除了會撒潑罵街還會什麼？
    我隨便哄他幾句，說是沈清言勾引我，他就信了，真去找沈清言的麻煩了。
    正好替我擋了麻煩，等過些時日，我想個法子退了這門親事，就說他品行不端，善妒惡毒……”
    李小竹在外麵聽得火冒三丈，拳頭捏得嘎吱響。
    沈清言輕輕按住了他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王麻子似乎很滿意：“那就好……不過，軒哥，你答應我的銀簪子呢？這都多久了……”
    “急什麼？等我下次去鎮上，賣了抄寫的書冊就給你買。”趙銘軒敷衍道。
    “你可別騙我……誒，你身上怎麼有股香味？不像你的……”王麻子的聲音忽然帶上了懷疑。
    “哪有什麼香味？你聞錯了……”趙銘軒語氣有點慌亂。
    “不對！這味道……像是沈清言那個賤哥兒常用的皂角味！
    好啊趙銘軒！你嘴上說討厭他，背地裏還跟他有來往？！”
    王麻子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
    草垛裏的爭吵聲越來越大。
    李小竹和沈清言都愣住了。
    還有這意外收獲？趙銘軒居然還去招惹過沈清言？
    【臥槽！劇情走向越來越騷了！】
    【趙銘軒這是腳踏三條船？！】
    【主播，主角受，你倆這是捅了渣男窩啊！】
    就在裏麵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幾乎要動手之際，沈清言忽然拉了李小竹一下，眼神示意旁邊。
    隻見不遠處，幾點火光正朝著這邊移動，還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好像是在這邊有動靜……”
    “大晚上的，誰在那？”
    “不會是偷糧食的吧？”
    竟是村裏的巡夜人被這邊的爭吵聲引過來了！
    李小竹心裏咯噔一下。
    沈清言當機立斷，拉著李小竹就往更深的陰影裏躲去。
    幾乎就在他們藏好的同時，巡夜的村民舉著火把來到了草垛前。
    裏麵的趙銘軒和王麻子聽到動靜，爭吵聲戛然而止，但顯然已經來不及跑了。
    “誰在裏麵？！出來！”巡夜的村民大聲喝道。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草垛出口，映出趙銘軒和王麻子慌亂失措、衣衫不整的身影。
    全場寂靜。
    所有舉著火把的村民，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衝擊性的一幕。
    村裏最有前途的讀書郎趙銘軒，和村東頭那個一臉麻子、遊手好閑的王麻子，深更半夜，衣衫不整地從同一個草垛裏鑽了出來……
    李小竹躲在暗處，看著趙銘軒那瞬間慘白的臉和王麻子恨不得鑽進地縫的樣子，心裏樂開了花，差點沒笑出聲。
    他碰了碰旁邊的沈清言，用氣聲得意地說：“瞧見沒？這就叫，人在做，天在看！不對，是彈幕在看！”
    沈清言沒有笑，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那片混亂的中心，火光在他清澈的眸子裏跳躍，映出一片冰冷的了然。
    他的計劃，似乎比預想的，效果還要好得多。
    這場好戲，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