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
    賽德站在小船上，他身子前傾，正在和布朗奇擁抱。
    他貼耳對布朗奇說道。
    公爵看著賽德溫柔得體的動作，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此刻雙手會緊緊地拽著賽德的肩胛骨和翅根，像是要將他的翅膀拽下來一樣。
    布朗奇緊緊皺著眉，隻說了一句：“我會一直記恨你的，賽、德、先、生。”
    最後四個字，他是咬牙切齒地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
    兩隻蟲分開。
    布朗奇背對著公爵，因此他沒有掩蓋眼中的陰翳。
    “算了，你還是別笑了。”賽德看布朗奇扭曲的表情，像是要哭出來了又要用生生憋在喉嚨裏。
    他最後硬生生地擠出一個苦笑，轉身，栽進了船艙裏，躺成一個“大”字。
    賽德自然不知道布朗奇是用什麼表情麵對自己的未婚夫，麵對訂婚宴，麵對婚禮的。
    他隻記得一個叫昂薩斯·賽德的在一條小船上哭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船夫把他毫不客氣地拖上岸，然後離開。
    他後來再醒來是在醫院裏，他的好友馬斯守在他身邊。
    見他醒來了，劫後餘生般的鬆了口氣。
    “老天，你總算醒了。”他按了呼叫鈴，“有蟲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以為是詐騙。”
    賽德此刻感覺自己的頭昏昏沉沉，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眼睛模糊看不清，幹澀到灼痛。
    “喝點水吧，哥們兒，你到底幹嘛去了。”馬斯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擔憂地遞上一杯水。
    賽德沒有表情地接過水，硬生生灌進自己的嘴裏。
    “咳咳咳——”
    “你沒事吧！”馬斯見他咳嗽起來，水撒了滿身，連忙又去拿紙。
    賽德忘記了吞咽，水流進了氣腔。
    “算了，你待著別動啊，我去叫主治醫生過來。”說完，馬斯急匆匆出門。
    賽德像一根枯木一樣坐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行李。
    他慌慌張張下床，不管手上紮著針，開始到處翻找。
    “喂！你幹嘛呢！”馬斯和醫生回到病房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狼狽的樣子。
    馬斯歎了口氣，朝醫生道歉，又說道：“算了，我了解他，我還是把他接回家治療吧。”
    他們本就在荒廢的星球，這裏對雌蟲的治療很不重視，聽說要回家自己治，醫生毫不客氣地讓他們滾蛋了。
    “走吧，賽德，回家了。”
    地上的賽德手裏緊緊捏著什麼，眼裏空洞。
    ……
    “然後呢？”小維爾茨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老師，“您之後都沒有再見到那位雄蟲閣下了嗎？”
    賽德笑著說：“自然是見到過。不過嘛——”
    維爾茨瞪大了眼睛，就等著賽德繼續講故事的後續。
    “你的雌父來接你了，明天再見吧，維爾茨。”
    賽德摸摸維爾茨的小腦袋，將他交給了家長。
    維爾茨戀戀不舍地回頭，喊道：“賽德先生，別忘了明天還要給我講故事！”
    賽德揮揮手。
    一天的工作結束了，賽德回到自己的家裏。
    說這是家不算準確，應該是一個類似睡覺艙的大型“膠囊”。很難想象他在這裏住了整整三年的時間。
    這裏是北極星，高等星的房價極貴，更不要說這種隻有貴族能夠居住的星球。
    有了萊德公爵的“稱讚”，貴族圈裏麵響起了“一個名叫昂薩斯·賽德的雌蟲是一個極負盛名的文化蟲”的聲音。
    賽德當初拒絕了公爵讓自己和他們一起去北極星的邀請，但是等他回到廢棄星後又被貴族蟲“請”上北極星教書。
    他躺在硬板上閉上眼。
    在被馬斯拖回家之後他見過布朗奇一次，是在他的婚禮之後，他和自己的雌君莫迪一起來度蜜月。
    賽德懷疑布朗奇是故意地來這裏度蜜月。
    他還記得他說的那句“我會一直記恨你”。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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