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見到了一顆種子！”布朗奇興衝衝地朝躺在草地上的賽德跑來，他攤開手，手心裏有一枚棕紅色的種子。
    賽德睜眼看了一眼，懶洋洋地翻了個身。
    “賽德！醒醒！”布朗奇像個小孩兒騎在賽德身上，搖晃著叫他。
    賽德打了一個哈切，一個挺身坐起，將臉湊到了布朗奇的頸窩處，深吸一口，像是在充電。
    “我們把它種下吧，看看這是什麼種子。”
    “可能沒有受精吧，種不出來什麼。”
    “萬一呢？”
    “……行，那我去拿水和鏟子。”賽德自然是依著他，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後進屋裏去拿東西了。
    兩隻蟲蹲在不遠處開始琢磨著種種子。
    米切爾在房簷下看著他們，露出欣慰的笑容。
    “米切爾，怎麼樣？布朗奇在做什麼？”
    耳朵裏傳來熟悉的問候聲。
    米切爾的笑容淡了下去，溫聲道：“少爺正在屋裏睡覺，賽德先生在房間裏寫東西。”
    “嗯，有什麼異常就打電話。”
    聲音消失。
    米切爾握緊了雙手，擔憂地看著他們。
    “賽德，你覺得這是什麼花？”
    “嗯……有可能是水果或者蔬菜。”
    這座島上什麼都沒有，這枚種子極有可能是米切爾不小心扔在哪裏的水果或者蔬菜的種子。
    “希望我明天睡覺醒來就能看見它開花。”
    賽德笑道：“那你不如多做會兒夢。”
    布朗奇鼓著腮幫子。
    “它也算是我們的孩子了。”
    第二天，大少爺起床看自己做的標記位置，沒有動靜……
    第三天……
    第四天……
    一直到賽德離開前最後一天，布朗奇仍然沒有等到它開花。
    萊德公爵這一次得到了一個好的消息。
    “我答應結婚。”
    其餘三隻蟲都吃驚地看著他。
    布朗奇歪頭：“幹嘛這麼看著我？”
    賽德心裏說不出的難受，他看著布朗奇的側臉，又看了看他背在身後顫抖的手，閉了閉眼。
    “不過，你得答應我讓我和賽德在這裏多待一陣。”
    萊德公爵猶疑：“還待在這裏幹什麼？”
    “……等種子長出來。”
    萊德習慣了兒子的古怪，聽不懂他說話，但是不妨礙他高興布朗奇終於答應了婚約。
    “行，最多三天。”
    說完這句話，公爵也不管什麼反應，高高興興地去找他的雌侍說這件事了。
    “你……”賽德想說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
    “去看種子嗎？”布朗奇笑了笑。
    以往，他說的是“去看我們的寶寶嗎”，這次他說的是“種子”。
    賽德眼眶有些酸澀，但還是點點頭。
    還是一片幹禿禿的土壤，沒有要冒頭的跡象。
    “你覺得三天，它能長出來嗎？”
    “……”
    “三天的時間，它能幹什麼呢？”
    “……”
    “我好像不是一個稱職的……我要拋棄它了。”
    “……”
    賽德實在受不了，他第一次在布朗奇麵前毫無征兆地發瘋。
    他徒手開始挖那個坑。
    一下，兩下……
    一直挖到很深的地方，仍然不見那枚種子，好像之前一切都是他臆想出來的一樣。
    “為什麼……”他的手開始顫抖，“為什麼沒有？”
    布朗奇看著他有些空洞的眼神，歎了口氣，用手握著他的手，拿出帕子輕輕擦拭。
    “我把種子挖出來了。”
    賽德一怔，回神過來。
    小少爺想在種子發芽之前和賽德一直在這座孤島上靜靜地等待。
    就像之前他們一起的生活那樣。
    要是種子一直不發芽就好了……小少爺這麼想著。
    賽德欺騙了自己，布朗奇也是。
    他們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