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往日鈴聲 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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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更更潮濕,並且夾雜著濃重黴味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腥臭氣息,正從那個新露出的洞口裏源源不斷地湧出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夜鶯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這裏之前是實心牆體!”
鐵砣罵了一句粗話,用手電照著那被岩石封死的爬梯口,又照向那個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新洞口:“媽的,後路斷了,前麵多了個鬼洞!”
九山走到新出現的洞口邊,蹲下身,用手電向裏照去。光束落入黑暗中,勉強勾勒出向下延伸狹窄的石階輪廓。
一股夾雜著黴味和某種腥臭氣息的冷風從下麵湧出來。黑洞洞的入口像張開的巨口,讓人不寒而栗。
“我去,這味道…”鐵砣捂著鼻子後退了幾步,“比臭水溝還惡心。”
“我先下去探路。”常垸主動說道。
“還是我來吧。”鐵砣不服氣,“萬一下麵有危險,你這小身板可扛不住。”
常垸沒有爭辯,隻是率先踏上了石階。其他三人緊隨其後。
石階很陡,而且濕滑得厲害。牆壁上爬滿了黏膩的苔蘚,用手電筒照過去,那些苔蘚竟然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像凝固的血液。
“這些苔蘚的顏色不對勁。”夜鶯小聲說,“正常的苔蘚不會是這種顏色。”
越往下走,空氣越發陰冷潮濕。那股腥臭味也越來越濃烈,讓人幾乎要窒息。鐵砣的呼吸變得急促,不時發出煩躁的咒罵聲。
“媽的,這到底有多深?”
夜鶯看了看手腕上的探測儀,臉色突然變了:“能量讀數在飆升!而且波動模式很不穩定,像是…”
“像是什麼?”九山問。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蘇醒。”
就在這時,前方出現了微弱的光亮。不是電燈,而是一種詭異的熒光,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四人加快腳步,終於走到了石階的盡頭。
這是一個被人工開鑿出的地下空間。
天花板很高,四周的石壁上布滿了扭曲的符文,符文自身發出的幽光照亮了這裏。
空間的中央,是一個用泥土和石塊堆起來的祭壇。
圓形,三米直徑,高度到成年男性的腰部。
壇麵上有大片幹涸的暗紅色痕跡,在符文幽光的照射下,顏色顯得非常刺眼。
“我的天…”
夜鶯捂住嘴,她手裏的探測儀正發出尖銳的警報。
鐵砣的怒火被眼前的畫麵澆滅,轉為另一種情緒。他雙拳緊握,手臂上青筋凸起。
“這幫畜生…”
九山的臉色發青,他見過很多異常事件,但這個祭壇透出的氣息讓他感覺到了威脅。
常垸沒有說話,徑直走向祭壇,蹲下身子檢查壇麵和四周。
很快,常垸在祭壇的邊緣找到了一些刻痕。
是指甲劃出來的字。
“小玲…小玲…小玲…”
同一個名字,被反複刻下,字跡很亂,透露出無盡的絕望。
名字旁邊還有幾個已經模糊的日期,和李誌國日記裏記錄的時間點完全吻合。
“確認了。”常垸站起身,聲音沒有起伏,“小玲就是在這裏被…”
常垸的話沒能說完。
祭壇上的符文光芒大作。
數道模糊的能量幻影從祭壇裏衝了出來,伴隨著刺耳的尖嘯,撲向在場的四個人。
“小心!”
九山大喊,身體立刻進入防禦狀態。
鐵砣怒吼一聲,揮動手中的武器,將自己的能力灌注其中,一下就砸散了兩個衝向他的幻影。
但最強大的那道幻影沒有理他,直接繞過了鐵砣和九山,目標是隊伍最後方的夜鶯。
夜鶯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僵在原地,手裏的探測儀掉落在地。
就在幻影即將觸碰到夜鶯的瞬間,一道身影擋在了她的麵前。
是常垸。
他的速度超出了常理,前一秒還在祭壇邊,下一秒就出現在了夜鶯身前。
夜鶯的鼻尖幾乎要撞上常垸的後背,那堅實的感覺驅散了她大部分的恐懼。
常垸抬起右手。
一道玫瑰金色的光芒從他的掌心擴散開。
光芒的質感很溫和,卻蘊含著無法抗拒的威能,瞬間掃過了整個空間。
所有能量幻影在這道光芒中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直接分解,消散,歸於虛無。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
安靜,而且高效。
鐵砣呆呆地看著這一切,他手裏的武器差點沒握住。
他從未見過這種力量。
震驚之後,是巨大的懷疑和警惕。
鐵砣轉身,一把抓住常垸的衣領,低吼道:“你為什麼有這種力量?!你到底隱藏了什麼?!”
“鐵砣!”
九山衝過來,用力拉開了鐵砣的手。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救了我們,這是事實。我們的任務是解決通訊站的異常,不是在這裏內訌。”
鐵砣被拉開,但他的視線依舊鎖定在常垸身上。
“你當我是傻子?你到底是誰?”
九山當然也有疑問,但他比鐵砣更清楚狀況。
“不管安居是什麼人,現在,我們是一個小隊。分頭行動,我和鐵砣繼續搜索地下室的其他區域,你們兩個回主控室,嚐試恢複設備。”
這個安排既能推進任務,也分開了快要爆發的鐵砣和身份不明的常垸。
常垸點了下頭:“好。”
夜鶯還未能從剛才的事件中完全回過神,她看了一眼常垸的側臉,心情很複雜。
那種被保護的感覺,讓她感到一種陌生的安全感,又對這種感覺的來源感到畏懼。
四人很快分成兩組。
常垸和夜鶯回到一樓的主控室。
鐵砣和九山則留在了更深的地底,繼續探查那個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祭壇。
主控室裏,空氣重新歸於死寂。
夜鶯打開手電筒,光柱在布滿灰塵的設備間晃動,她下意識地離常垸遠了一些。
她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剛才那道玫瑰金色的光芒,那瞬間淨化一切的威能,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視網膜上。
她強迫自己不去回想,將注意力集中在麵前那排巨大的主控機櫃上,試圖從冰冷的機器中找回一絲安全感。
“我需要找到這裏的總線路圖,然後嚐試給部分核心設備短接通電。”夜鶯的聲音有些幹澀,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向常垸解釋。
常垸沒有說話,隻是靠在門邊,目光平靜地掃視著這個房間。
突然。
鈴鈴鈴——!
一陣急促刺耳的電話鈴聲,毫無征兆地在死寂的主控室裏炸響。
那聲音尖銳得像是能刺穿耳膜,來自牆角一張辦公桌上那台老舊的黑色撥盤電話。
夜鶯被嚇得一個激靈,手裏的螺絲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那電話,根本沒有接通任何線路!
與此同時,地下深處的祭壇旁。
正在檢查祭壇石材的九山,動作猛地一頓。
他也聽到了電話鈴聲。
但那聲音不是主控室裏刺耳的警報,而是一段他刻在骨子裏的特殊呼號。
“九山。”
一個沉穩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九山猛地抬頭。
眼前的景象瞬間扭曲。
陰冷潮濕的地下空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衝天的火光,燒得發黑的斷壁殘垣,還有嗆人的濃煙。
“隊長!”九山嘶吼出聲。
他看到一個魁梧的身影被一根燒斷的鋼筋水泥橫梁死死壓住,半邊身體都浸在血泊裏。
那是三年前,在“血鴉”事件的圍剿現場,他的老隊長。
“咳咳……九山……”老隊長艱難地抬起頭,衝他露出了一個帶血的笑容,“快走!帶著情報走!這是命令!”
“我不走!隊長!我能救你出去!”九山雙眼赤紅,瘋了一樣衝上去,想抬起那根沉重的水泥梁。
“沒時間了!這裏要塌了!走!”老隊長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
轟隆——!
頭頂的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無數碎石和火星砸落下來。
“走啊!!”
老隊長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他猛地推開。
九山眼睜睜地看著老隊長的身影,被新一輪的垮塌徹底吞沒。
“不——!”
……
“喂!九山!你**發什麼愣呢?!”
鐵砣煩躁的聲音將九山從那無盡的墜落感中拉回了一瞬。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發現自己依舊站在那座詭異的祭壇旁,而鐵砣正一臉不耐煩地看著他。
“你怎麼了?跟丟了魂似的。”鐵砣皺眉。
“我……”九山張了張嘴,額頭上全是冷汗,“我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麼。”
“聽到什麼?這裏除了咱們喘氣的聲音,連個鬼叫都沒有。”鐵砣說著,又繞著祭壇走了一圈,越看越不爽,“這破玩意兒看著就邪門,要不咱們直接給它砸了?”
“別衝動。”九山按住太陽穴,那股熟悉的、撕心裂肺的愧疚感依舊在胸口翻騰,“先找到其他出口再說。”
“出口?這裏連個通風口都沒有!我看那倆人在上麵也夠嗆!”鐵砣一腳踢在祭壇的底座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他剛想再說什麼,九山的身體突然僵住了。
九山的瞳孔再次渙散,臉上血色褪盡,嘴唇無聲地開合著,仿佛在與一個看不見的人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