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標簽上的字，讓常垸的呼吸停頓了一瞬。
    “李誌國”
    那顆心髒，在渾濁的福爾馬林液體中，以一種令人心悸的節奏，持續收縮。
    “安居？”九山察覺到他的異樣，低聲詢問，槍口警惕地掃視著周圍那些靜默的器官標本。
    常垸沒有回答，他的視線無法從那顆心髒上移開。一種冰冷的黏膩感順著脊椎爬升，仿佛有看不見的觸須輕輕拂過他的後頸。
    他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耳邊似乎響起無數細碎、意義不明的低語，像是從極遠的水底傳來。
    就在這時——
    咕嚕。
    一聲輕微的水泡聲在死寂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聲音來自……旁邊架子上的一個玻璃罐。那裏麵浸泡著一隻慘白的手，手指纖細。
    此刻，那隻手的食指，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不是幻覺。
    常垸後退半步，撞到了冰冷的金屬解剖台。
    幾乎同時，九山也看到了，他的瞳孔驟然收縮：“這些東西……是活的？！”
    仿佛被這句話驚醒，整個標本室的“藏品”都開始躁動起來。
    那顆屬於“李誌國”的心髒搏動驟然加速，砰砰砰地撞擊著玻璃內壁，發出沉悶的響聲。
    另一個罐子裏，漂浮的大腦皮層上，細微的血管詭異地搏動、蔓延。
    更多的玻璃罐開始輕微震動，渾濁的液體晃蕩，發出令人牙酸的碰撞聲。
    空氣中那股福爾馬林和消毒水的氣味迅速被一種更令人作嘔的甜腥氣覆蓋，像是腐爛的肉混合了某種廟宇裏陳舊的香火。
    “離開這裏！”九山低吼，一把抓住常垸的手臂，想將他拉出房間。
    但常垸卻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他的目光越過躁動的標本，看向房間內側的陰影。
    那裏的牆壁……正在發生變化。
    “牆……牆在動！”夜鶯的驚呼聲從門外傳來，她和鐵砣顯然也看到了外麵走廊發生的異變。
    鐵砣的怒吼和某種重物砸砸擊接連傳來。
    兩人迅速退出這間變得極度危險的標本室。就在他們踏出鐵門的刹那，身後傳來“砰”的一聲脆響，似乎是某個玻璃罐承受不住內部壓力或者外部震蕩，爆裂了。
    他們無暇回頭，沿著來路疾步退回。周圍的陰影仿佛活了過來，張牙舞爪。
    四人背靠背站定。
    異動在十幾秒後逐漸平息，但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並未消失。
    當穩定下來時，地下室的格局已經發生了駭人的變化。
    他們下來的那個垂直金屬爬梯入口，消失了。原本應該是洞口的位置，此刻被一麵粗糙布滿濕滑苔蘚的岩石牆壁所取代，嚴絲合縫，仿佛它自古以來就長在那裏。
    而在平台西側，原本是一排老舊配電櫃的地方，配電櫃竟然後移了數米，在其原本的位置，赫然露出了一個之前絕對不存在向下延伸的幽深洞口。
    洞口呈方形，邊緣是粗糙的水泥結構，一道帶有鎖眼的生鏽鐵板被人從內部打開，歪斜地靠在一邊，顯然就是剛剛震動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