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砣專挑人少的巷子走，試圖摸清鎮子邊緣的布局。
    就在他拐過一個賣竹編的攤子時，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前方，一個戴著黑框眼鏡、手裏端著相機的身影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鐵砣的眼神瞬間沉了下來。他想起了夜鶯說那個叫“安居”的家夥的留言，說什麼要“偽裝成攝影師先逛逛”。
    裝神弄鬼！
    他最看不慣這種故弄玄虛、把正經任務搞得像文藝采風的做派。
    不遠處，相對熱鬧的集市中心區域，色彩鮮豔的布匹和手工藝品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夜鶯在一個賣手工刺繡的攤子前停下了腳步。
    攤子上擺滿了各種繡著花鳥蟲魚的鞋墊、手帕，色彩鮮豔，針腳卻略顯粗糙。
    她的目光被一個繡著奇特黑色符號的深紅色香囊吸引。那符號既像某種扭曲的文字，又像抽象化的火焰，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感。
    “老板娘，這個圖案好特別，是本地特有的花紋嗎？”夜鶯拿起那個香囊，指尖感受著絲線的質感，語氣輕鬆自然，像個被新奇玩意吸引的女遊客。
    攤主是個四十歲上下、麵容和善的婦人，聞言臉上綻放出熱情的笑容：“姑娘好眼力！這不是普通花紋，這是”山神符”，能保佑平安的！”
    “山神符？”夜鶯仔細端詳著香囊上的圖案，試圖在記憶中匹配任何已知的符文體係，但一無所獲，“真好看。是每個鎮民都會佩戴這個嗎？”
    “那倒不是。”婦人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帶著一點分享秘密的神態，“隻有需要偶爾上山拾柴、或者巡山的人，才必須戴著。不過咱們平時戴著也能求個心安，避避邪氣。”
    “上山？”夜鶯假裝不經意地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香囊上的符文，“是去黑風山上嗎？聽說那山景色很好，就是好像不太讓上去？”
    婦人的笑容瞬間淡了些，眼神裏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但語氣還算客氣：“姑娘問這個做什麼？那山…一般人去不得的。景色好有什麼用，安全最重要。”她含糊地說著，伸手想拿回夜鶯手中的香囊，“這香囊姑娘還要嗎？”
    “要的，當然要！”夜鶯立刻重新掛上燦爛的笑容，掏出錢包，“就當是個特別的紀念品，保佑我一路平安嘛。”她付錢買下香囊，看似隨意地又在附近幾個攤位轉了轉，但暗中已記下了婦人口中“必須佩戴”和“去不得”這幾個關鍵詞。
    鐵砣一直專挑冷清的巷子和鎮子邊緣走，越往裏，青苔的氣息越發濃重。
    很快他就發現，越是靠近通往黑風山腳的方向，攤販就越少，行人越發稀疏，連房屋都顯得破敗了些，許多似乎無人居住，窗欞上落滿了灰塵。
    當他沿著一條布滿青苔、蜿蜒向上的石板路，試圖繼續往山林方向深入時，路邊一棵歪脖子大槐樹下，兩個原本正在對弈的老人，幾乎是同時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站起身，笑嗬嗬地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