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鈴蘭是雪也是夢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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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疏晏淡淡瞥了眼陳枕流推出去的籌碼,指尖將底牌輕攏又展開,話裏聽不出什麼情緒:“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得看看後麵發什麼牌。”
    說著便將等額籌碼推入池中。
    何棲嶼輕推金絲鏡架,唇邊浮起一絲溫雅的笑意:“有意思,這池底值得一爭。”
    隨即從容跟注。
    牌桌四周已悄然圍攏數人。
    能踏入VIP廳的,身份地位都不低,但此刻卻沒有一人敢出聲,隻將灼灼目光投向牌局。
    荷官再次發牌,一張梅花Jack落下。
    牌麵已成A、K、Q、J,順子的雛形隱約浮現。
    沈懷謙指間轉動的籌碼微微一頓,他沉吟片刻,然後穩穩推入注碼。
    “現在牌麵很清晰了,順子麵。”李疏晏叩了兩下桌麵,目光掠過三人:“有人可能已經聽牌,但最大的牌還在後麵。”
    何棲嶼輕笑:“我倒覺得,同花也有可能,風向往哪兒吹,籌碼就往哪兒流。”
    “穩妥起見,先加注,確保贏家通吃。”沈懷謙推出的籌碼比先前多了一倍多。
    河牌揭曉,是方塊10。
    五張公共牌赫然陳列:黑桃A、紅桃K、方塊Q、梅花J、方塊10。
    皇家同花順的絕殺之局就擺在眼前,圍觀眾人開始喃喃著猜測是順子或對子,畢竟沒人敢信那萬分之一的概率。
    陳枕流抬眸看向李疏晏,偏頭點了根煙,指間的煙灰無聲墜下:“皇家同花順?我不信運氣。要贏,先把不聽牌的清出去。”
    李疏晏與他目光交彙,微一頷首,隨即轉向何、沈二人:“是不是皇家同花順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誰手裏有Ace,誰就能通殺。”
    他指尖終於從底牌上移開:“Allin吧。賭桌規矩,不下桌的,就跟注。”
    何棲嶼與沈懷謙幾乎同時將麵前籌碼悉數推出去,異口同聲:“跟了。”
    陳枕流冷笑一聲,手臂一揚,籌碼轟然傾落:“正合我意。”
    同桌其他富豪麵麵相覷,紛紛蓋牌退出,顯然覺得這四人瘋了,竟敢在如此危險的牌麵上賭上全部。
    “紅桃Ace、紅桃10,對A。”陳枕流率先亮牌。
    何棲嶼亮出黑桃K和黑桃Q:“兩對。”
    沈懷謙緊隨其後:“方塊9、方塊8,我的是小同花。”
    最後輪到李疏晏,他指尖拈起底牌,緩緩掀開。
    梅花Ace,梅花King。
    沒有皇家同花順,卻是頂對A帶K踢腳,全場最大的成牌。
    他未看旁人反應,隻示意身側一直靜靜觀摩的喬恪,將桌上堆積如山的籌碼收攏。
    “牌運終有盡,時機卻可謀。贏了籌碼的,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堆了嗎?”
    陳枕流起身理了理西裝:“放心,我的碼,可是堆得比誰都穩。”
    何棲嶼與沈懷謙相視一笑:“自然,碼好了,通知一聲就行。”
    一局終了,四人再無交流,各自轉身融入人群,仿佛隻是萍水相逢的牌友。
    不過喬恪看得清楚,在轉身的刹那,他們的目光有過一次短暫卻精準的交彙,像是無聲確認了什麼。
    李疏晏領著喬恪步出VIP廳,轉入側後方的空中花園。
    晚風攜著清冽的淡香拂麵而來,將廳內殘留的煙酒氣悄然滌散。
    他抬手輕按欄杆,目光投向遠方被燈火浸染的海麵。
    喬恪跟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待他氣息稍緩,才輕聲開口。
    他的語氣裏帶著審慎的探詢,而非淺白的好奇:“先生,風雲資本和濠江信托……他們為何會如此輕易地同意?”
    李疏晏沒有回頭,唇角卻無聲地牽起一絲弧度。
    除卻驚訝,更多是讚許,能問出這句話,便意味著方才牌桌上的隱喻,他已全然領會。
    “輕易?”他輕笑一聲,聲音揉在風裏:“你隻看見他們推籌碼的利落,卻沒看見他們早已算清的盈虧。何棲嶼要絕對收益,沈懷謙要穩固聲望,我給的,剛好是他們最缺的。這不是同意,是各取所需。”
    他指尖劃過冰涼的大理石麵:“況且,主要風險在我這邊。成了,喬家最肥的業務我們分,敗了,他們作為資本方能隨時抽身,損失可控。他們沒理由拒絕。”
    李疏晏忽然轉身,後背輕倚欄杆,目光直直落在喬恪臉上,帶著幾分考校的意味:“怎麼不問陳枕流?”
    喬恪微垂眸,腦中飛速複盤陳枕流的言行與背景資料,片刻後抬眼,目光清亮冷靜:“陳先生不一樣。他與喬家是世仇,本就為了讓喬家虧損,無需算盈虧。再者,他靠聯姻鄭家才盤活陳氏航業,如今鄭家怕是滿足不了他的野心……和您合作,是他擠入頂級圈層的唯一入場券。”
    “所以他是明刀,何先生和沈先生是暗箭。”喬恪斟酌著用詞:“而先生您,是帳中掛帥的人。”
    “帳中掛帥”四字入耳,李疏晏眼中終於掠過一絲真切的愉悅,還參著點欣賞。
    他向前微傾半步,頃刻間打破安全距離,壓迫與親昵交織彌漫。
    “明刀開路,暗箭鎖喉,將軍才能大捷。”他聲音比方才低沉柔和:“你分得很清。”
    喬恪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指尖悄悄蜷緊,卻仍立在原地,迎向那道目光。
    李疏晏抬手,並未觸到他,隻越過他的肩頭,拂去一朵將落在他耳畔的鈴蘭。
    像拂開一片欲墜的雪,又像拈起一縷不切實際的夢。
    指尖收回時,他已經恢複了慣常的冷靜:“看懂了,就記住。以後這樣的局,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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