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周的早晨按道理來說是回響著朗朗書聲的緊張氣氛。
    可此刻的教學樓卻隻有無盡的死寂，學生們都昏昏沉沉，一點精氣神沒有。
    就算沒有老師的監督，他們也鬧不起來了。
    莫陽謙剛進教學樓就被這沉悶的氛圍感染了，張大嘴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白之宴都被他影響著想打哈欠，但他憋了回去，“從一樓開始，一個個教室問上去吧？”
    莫陽謙沒啥意見，他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找到校園內的所有霸淩者。
    減少怨靈的殺人機會，為她減少上路時的阻擋。
    莫陽謙敲了敲一樓的第一個教室，是高一三班。
    聽到聲音，趴在桌子上的腦袋齊刷刷抬了起來。
    同學們都安安靜靜盯著他們，周遭彌漫著警惕的氣息。
    他們互盯了大概一分鍾吧，靠牆第三位的女生站了起來，她應該是班長，問：“老師您們好，請問是有什麼事情嗎？”
    莫陽謙咳嗽了兩聲，偽裝上老師的那個範兒，一步步走上了講台。
    他一臉嚴肅地看著下麵的學生：“最近學校裏發生了什麼事情，想必不用我們多說了吧？”
    聽到這話，同學們紛紛歎了一口氣，他們知道啊，他們可太知道了。
    要不是這事兒，他們現在都開始美美期待寒假了。
    現在呢，被這破事兒影響的，他們都沒心思盼望假期了，隻能默默在心裏祈禱自己能活到假期開始。
    因為就在剛剛校長的通知下來了，說最近請假的同學有點多，放假前不能繼續請假了。
    他這麼通知，當然是鹿歌玫給他打電話說了，要是都請假回家了，那這事情就不好查了。
    莫陽謙看著他們垂頭喪氣的樣子，沒忍住跟著歎了一口氣。
    白之宴看了他一眼，趴他跟著頹，率先開了口：“知道他們為什麼死嗎？”
    同學們紛紛搖頭，班長說：“為什麼啊老師？我們隻是想好好上學就這麼難嗎？”
    白之宴說：“因為他們該死。”
    同學們頓感後背發涼，自己也該不會是那該死之人中的一員吧？
    “他們霸淩別人。”白之宴說：“他們想讓別人死，既然不讓別人好過，為了阻止他們，就隻好讓他們死了。”
    “你們想死嗎？”莫陽謙撐著講桌問。
    同學們一個個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想啊。”
    “行。”白之宴說，“那你們就自己站出來，誰霸淩過別人，都出去站到樓道內。”
    底下同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要動的。
    莫陽謙指著校醫室的方向說：“行，現在不站出來，那就等著死吧，昨天晚上死了兩個，現在在校醫室躺著呢，不信的話自己去看。”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不出今夜，你們當中的霸淩者都會死。”白之宴說。
    當然，這隻是他瞎編的，怨靈殺人的時間誰也說不準。
    說不定下一秒他們當中就會有人死了。
    不過這話真的有用，同學們開始竊竊私語。
    能好好在這裏上學的，腦袋都不笨，稍微猜一下，整理一下思緒，就能發現死者的共同點。
    五分鍾後，一位女同學自己站了出來，她咬著下唇，問：“你們真的能幫我嗎？”
    “我們當然能保證你不會死。”白之宴說。
    女生頓時鬆了一口氣。
    結果她又聽見白之宴說：“但你要承擔的法律責任和賠償一件也別想逃。”
    女生沒說話，現在，她隻想自己不死就行了。
    有了這個好的開頭，後麵的事情就順利了不少。
    整個學校的霸淩者如今也不過才四個。
    也是，哪裏來的那麼多壞學生。
    帶著幾個學生從教學樓出來時迎麵刮來一陣冷風。
    另一邊，羅紹使勁兒搓了幾下凍麻的臉，想讓自己保持冷靜。
    還好現在是冬天，垃圾的味道沒有那麼濃鬱，否則離這垃圾場方圓幾裏海若瓊都不會靠近。
    還有，這校長腦子可能有病，將垃圾場建在宿舍周圍。
    是怕學生早上睡得太香起不來，特意弄的香薰嗎。
    海若瓊大步走上前，接過齊暮寒遞過來的手套戴上，將屍體翻了過來。
    看清屍體的樣貌後，羅紹差點沒站穩，他踉蹌著跑遠幾步去吐了。
    饒是海若瓊和齊暮寒這樣膽子大的人，看到屍體的樣子都被嚇了一跳。
    屍體的衣服都被扯開了，垃圾塞了滿身。
    屍體的每一寸皮膚下麵都是滿滿的垃圾，整個身體被撐大了兩倍。
    這實在是太殘忍了。
    海若瓊看不下去了，脫下手套轉身就走，走之前還不忘順手抓上齊暮寒。
    走到垃圾場幾米外，海若瓊緩了一會兒，拿出手機通知了校長。
    又看到莫陽謙他們發來的消息，他叫他們在操場等著。
    校醫室的人來了想直接衝進去，海若瓊攔了他們一下：“做好心理準備。”
    幾位醫生點點頭，但顯然沒有放在心上。
    最近發生這樣的事情多了，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們麵無表情走了過去，看到屍體的那一刻，很顯然，準備還是做少了。
    這具屍體給他們無論是視覺還是心理上的衝擊都非常大。
    海若瓊看到他們剛靠近屍體，就立馬彈開了，四散著開始吐。
    “走吧，去找莫陽謙他們彙合。”海若瓊說。
    “找屁！”一位男老師往地上啐了一口，充滿敵意地看著鹿歌玫：“你說找我們就幫你找啊？再說了，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
    鹿歌玫被吵地頭疼，手撐著額頭，看著眼前暴跳如雷的男人，無奈歎息。
    合著她費勁巴拉解釋半天，結果是對牛彈琴。
    好在旁邊的一位女老師比較通情達理。
    “我幫你找。”那位女老師說，“現在這種情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鹿歌玫真誠道謝：“謝謝你。”
    在女老師的協助下，鹿歌玫很快調查完了所有老師，好在老師裏麵的畜牲就昨晚死的那一個。
    看了眼消息，莫陽謙他們已經將學生裏的霸淩者找出來了，現在跟他們去彙合。
    “鹿歌玫怎麼還沒來。”莫陽謙伸著脖子往教學樓的方向瞅。
    “再等等。”白之宴說。
    兩分鍾後，鹿歌玫從教學樓出來了，遠遠朝他們揮手。
    他們決定先將這幾個霸淩者帶去校醫室。
    風又大了，海若瓊雙手插在兜裏，抬頭看了眼天空。
    一片雪花飄下來，恰好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他想眨掉睫毛上的雪花，眼前倏然出現齊暮寒的臉。
    齊暮寒對著他的眼睛輕輕吹了一口氣：“親愛的，你眼睛真好看。”
    海若瓊閉了閉眼，抬手按著他的頭將人推到了一邊：“滾。”
    齊暮寒笑笑沒說話。
    海若瓊捏了下喉結，加快了腳步。
    到了醫務室，他們發現裏麵的幾個人正在收拾東西，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你們要去哪兒？”莫陽謙問。
    校醫連頭都沒抬，邊走邊說：“逃命啊，不然待在這兒等死嗎？”
    說完也不等他們回複，直接離開了。
    海若瓊也沒有阻擋，校長打電話說過了，其他人都安全。
    那幾位學生剛在教室時還有點怯生生的，此刻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並排坐在了病床上。
    其中一位男生直接躺了下來，像個大爺一樣。
    “呦，您還睡得住啊？”莫陽謙沒好氣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都給我起來。”
    學生們沒理會他。
    倒是那位女生盯著海若瓊看了許久，說：“小帥哥，這樣吧，你和我談戀愛，我就配合你們，怎麼樣？”
    海若瓊像沒聽到一樣，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不過他看見齊暮寒的拳頭硬了。
    聽到這話，躺著的那個男生起身下床，他認真將海若瓊打量了一番，五官扭曲在一起：“長得確實不錯，和我談啊。”
    說著，他手就抬了起來，在他手即將碰到海若瓊臉時，海若瓊往後退了一步。
    接著他抬起修長筆直的右腿，幹脆利落一腳踹在男生肚子上，直接將人踹了出去。
    男生驟然起飛，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嘭”地砸在了木床上，半秒後床轟然倒塌。
    而男生就跟死狗一樣跟地麵來了一個熱情的擁吻。
    大概是吻得太忘我，男生半天都沒舍得起來。
    “抱歉，我對垃圾過敏。”海若瓊說。
    這一腳，莫陽謙看著都痛，他默默捂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齊暮寒手還懸在半空，海若瓊將他的手扒拉了下來。
    那男生還得謝謝海若瓊。
    要是海若瓊再晚踹一秒，齊暮寒的手就落在他脖子上了。
    那麼，此刻他就是一具屍體連跟地麵擁吻的機會都沒了。
    幾人被海若瓊這一腳嚇了一跳，一時間，誰都沒了動作。
    校醫室的裏麵還有一間房子，鹿歌玫剛進來就去看了一眼，裏麵停放著昨晚和今天的屍體。
    白之宴從地上拖起跟地麵難舍難分的那個男生，將四個學生一並帶了進去。
    看到屍體死狀時，這幾位學生才真的怕了。
    他們連滾帶爬從裏麵跑了出來。
    人頓時抖得像篩子。
    還是那個女生先反應了過來，她撲通一聲給海若瓊他們跪下了，頭嗑在地上發出“哐”的一聲：“求求你們，救救我，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以……以後再……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
    剛剛調侃海若瓊的男生也跪了下來，他想抓海若瓊的褲腿，被躲開了。
    “對……對……對不起，是我混賬。”他用力將巴掌甩在自己臉上：“我我我不是人，求求你們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他也開始磕頭。
    其他兩人也跪了下來開始磕頭：“我隻是，我隻是想著開玩笑，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真的錯了。”
    “嗬。”鹿歌玫覺得可笑，“開玩笑？拿別人生命開玩笑嗎？那我跟你開這樣的玩笑，你覺得好笑嗎？”
    “不不不不好……好笑，不好笑。”
    海若瓊半闔著眸子，看著高低錯落往地上撞的四顆腦袋。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這些人直接死了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早幹嘛去了？”他低低嗤了一聲，拿出一張符紙向他們幾人之間拋去。
    符紙分別在他們幾人頭頂停留了一秒，然後化為了灰燼。
    他們身上沒有怨靈存在過的氣息。
    現在這四個學生是高危人物，哪裏都不能去。
    鹿歌玫落了一個陣，隻要他們一直待在陣內，出事的可能性就小點。
    “待在這裏，哪兒都不許去。”鹿歌玫說。
    他們哪裏敢不聽，紛紛應好。
    海若瓊又放了幾條蟒蛇在陣內。
    蟒蛇通體漆黑，眼珠泛著森藍色的光，吐著蛇信子，纏繞著盤旋在地麵上，幾乎占據了整個醫務室。
    倒不是他為了保護他們，而是能在怨靈入陣後第一時間察覺到。
    看到蛇，那個女生差點厥過去，四個人緊緊抱在一起，一動不敢動。
    齊暮寒又叫了幾個小鬼出來。
    那幾個鬼就是之前出現在海若瓊客廳的。
    為這，海若瓊差點和齊暮寒吵架。
    現在看到他們幾個出現，海若瓊想罵人。
    “你沒有別的屬下了嗎？”海若瓊問齊暮寒，“非得叫他們幾個出來，你有病啊？”
    那幾個鬼剛站穩就聽到這麼一句。
    怎麼回事，有人罵他們大人。
    他們齊刷刷看過去，哦豁！這不是那棟別墅的主人嗎。
    他們又齊刷刷低下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齊暮寒差點忘了這茬，抓著海若瓊的胳膊，說：“情況緊急，就當他們將功補過了，怎麼樣？”
    海若瓊想了想，其實自己並沒有多生氣，就是順口嗆了兩句，“隨便。”他說。
    那幾隻鬼又悄**將頭抬了起來，他們第一次聽見大人用這種口吻跟人說話。
    那這個人肯定對大人很重要。
    不能讓他誤解大人。
    於是其中一個鬼就非常識地相邁著小碎步走到海若瓊麵前。
    “這位大人。”那鬼衝海若瓊作了個揖。
    海若瓊睨了他一眼：“什麼事？”
    “我覺得上次那件事情我們有必要解釋一下。”他觀察著海若瓊的神色，見他沒有動怒的跡象，繼續解釋：“上次是我們擅作主張去大人您家的，與大人沒關係。”
    “我們隻是感受到他的氣息在那裏，就去找他了。”
    其他幾個鬼附和道：“對啊對啊，因為這個，大人還罰我們了呢，這件事真的跟大人無關。”
    聽完，海若瓊偏頭看向齊暮寒，說：“哦，你們還挺護主。”
    說完，他就拉著齊暮寒往外走。
    鹿歌玫跟在後麵，對莫陽謙和白之宴說：“這樣的橋段多來點兒，我愛看。”
    海若瓊拽著齊暮寒走了十幾米，停下說：“對不起。”
    齊暮寒笑著說：“什麼？我沒聽清。”
    海若瓊又說了一遍：“之前的事情對不起。”
    “什麼？”齊暮寒繼續逗人。
    海若瓊放開他，轉身就走：“回頭讓你那幾個下屬幫你掏掏耳朵。”
    “沒關係啊，我又不會生你的氣。”齊暮寒追了上去。

    作者閑話：

    若瓊寶子知道之前是誤會暮寒寶子嘍。
    海若瓊：道歉道歉道歉。
    齊暮寒：調侃調侃調侃～
    海若瓊：拜拜了您嘞（決絕）。
    齊暮寒：親愛的等等我～～
    作者再次感謝為我投出枝枝的讀者寶寶們，愛你們，祝大家閱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