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1章:3000(寫的頭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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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力恢複是基礎。他強迫自己吃下每一口食物,盡管味同嚼蠟。他在囚室裏進行最輕微、最不易被察覺的肌肉拉伸和呼吸練習,保持身體的基本機能和精神集中力。
時間在無聲的等待與思考中緩慢爬行。不知經曆了第幾次送餐後(他模糊地計數著,大約是三到四次循環),囚室的門,再次被不同於送餐節奏的方式打開了。
這次進來的,是江臨。
他換了一身衣服,依舊是深色係,剪裁合體的西裝,襯得他身形越發挺拔冷峻,但眉眼間的疲憊和那股沉鬱的低氣壓,卻比上次見麵時更加濃重,幾乎化為實質。他的眼下有著明顯的陰影,嘴唇緊抿,整個人像一根繃到極致的弦,仿佛隨時會斷裂,或者爆發出毀滅性的力量。
他沒有帶任何人,獨自走進來,反手關上門。目光落在謝沉身上,審視的意味比上次更加銳利,仿佛要將他從裏到外徹底解剖,看看在那副看似順從的軀殼下,是否還藏著不安分的火星。
謝沉從椅子上緩緩站起身,沒有主動開口,隻是平靜地回視著他,眼神裏是一片沉寂的淡漠,仿佛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無論那安排是什麼。
這種徹底的“認命”姿態,似乎並未讓江臨感到滿意,反而讓他眼底的鬱色更深了一層。他走到囚室中央,與謝沉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站定。
“看來,你終於學會安靜了。”江臨開口,聲音依舊沙啞,但少了上次那種壓抑的暴怒,多了一絲深沉的、近乎疲憊的冷冽。
謝沉垂下眼睫,沒有回應。
江臨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話鋒一轉,語氣聽不出情緒:“林秘書來給你檢查過身體了?”
謝沉心中一凜,但麵上不露分毫,點了點頭,用平淡無波的語氣回答:“嗯。檢查了,說沒什麼大礙。”
“他有沒有和你說什麼?”江臨追問,目光如鷹隼。
“沒有。”謝沉搖頭,抬起眼,眼神裏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茫然和疲憊,“隻是檢查,然後讓我好好休息。”他頓了頓,補充道,“我還能和他說什麼?”
這話半真半假,將自己撇得幹幹淨淨,也符合一個心灰意冷囚徒的狀態。
江臨沒有立刻相信,也沒有不信。他隻是深深地看了謝沉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辨,似乎在評估他話語的真實性,又似乎在透過他,思考著別的什麼事情。
沉默在狹小的囚室裏蔓延,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良久,江臨再次開口,語氣裏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靜默”程序已經啟動。第一階段完成。”
謝沉的心髒猛地一縮。第一階段?完成了什麼?是對他更徹底的囚禁?還是對外界做了什麼?
他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維持著表麵的平靜,甚至故意流露出一絲聽天由命的麻木:“哦。”
江臨似乎對他的反應並不意外,或者說,此刻他並不太在意謝沉的具體反應。他更像是在通知,在履行某種既定的程序。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會繼續待在這裏。”江臨繼續說道,聲音裏聽不出什麼感情,“外麵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在我處理完之前,這裏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謝沉幾乎要嗤笑出聲。這座冰冷的囚籠,就是他口中的“安全”?或許,在江臨那套扭曲的邏輯裏,隔絕了所有危險源(包括他自己可能帶來的“危險”),就是安全。
他沒有爭辯,隻是沉默。
江臨似乎也沒有期待他的回應。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再次掃過這間簡陋的囚室,最後落回謝沉蒼白的臉上。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再說點什麼,但最終,所有未出口的話都化作了喉結一個細微的滾動,和眼底一閃而過的、極其複雜的晦暗情緒。
“好自為之。”最終,他隻丟下這四個字,便轉身,毫無留戀地拉開金屬門,走了出去。
門重新鎖死。
謝沉站在原地,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才緩緩坐回椅子上。
“靜默”程序已啟動,第一階段完成。江臨要去處理“外麵的事情”。是什麼事情?與“鹮鳥”組織正麵交鋒?處理謝明遠?還是應對江老爺子或別的壓力?
無論如何,江臨的離開(哪怕隻是暫時離開這棟別墅的核心區域),意味著別墅內部的權力重心和注意力可能會發生轉移。這對被囚禁的謝沉來說,既是機會,也可能意味著更大的風險——如果江臨離開期間發生意外,比如“鹮鳥”組織直接襲擊這裏,他將會完全暴露在危險之中。
林秘書的“等待”,是否就是在等江臨的離開?
他需要更密切地關注門外的動靜,嚐試捕捉任何可能預示變動的蛛絲馬跡。
接下來的“幾餐”時間(他的內部計時已經有些混亂),謝沉更加專注地傾聽。他注意到,門外的看守似乎減少了交流,氣氛比之前更加肅穆。送餐的時間也出現了一次不規律的延遲。
有一次,在送餐後大約半小時,他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極其急促、壓抑的腳步聲,似乎有人快速跑過走廊,緊接著是遠處(可能是樓梯方向)隱約的、壓低的驚呼和嘈雜聲,但很快又平息下去,恢複了死寂。
發生了什麼?有人闖入?內部衝突?還是別的緊急狀況?
謝沉的心提了起來。變故正在發生,就在這棟看似銅牆鐵壁的別墅內部。
他屏息等待,全身的感官都調動到了極致。
不知又過了多久,就在他以為那次騷動隻是偶然時,囚室的門鎖,再次傳來了鑰匙插入的聲音。
這一次,開門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甚至帶著一絲急促。
門被推開。
站在門口的,不是送餐的傭人,也不是江臨。
是林秘書。
他依舊穿著那身一絲不苟的西裝,但領帶有些鬆了,額前的發絲也有一縷不聽話地垂落,呼吸略顯急促,臉色是一種異樣的蒼白,鏡片後的眼睛裏,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緊張、決絕,以及一絲……豁出去的瘋狂。
他手裏沒有拿醫藥箱,而是緊緊攥著一個不起眼的帆布小包。
他閃身進來,迅速反手關上門,但沒有立刻鎖死,而是背靠著門板,胸膛微微起伏,目光如炬地看向謝沉,語速極快、聲音壓得極低:
“沒時間解釋了。江總被緊急事務引開,別墅安保係統出現短暫邏輯混亂,隻有三分鍾窗口期。這是你的東西,和一份簡易地圖。”
他將手中的帆布小包塞到謝沉手裏。謝沉接住,入手沉甸甸的,摸到了熟悉的黃銅鑰匙形狀,還有類似紙張和硬物的輪廓。
“聽著,”林秘書語速飛快,眼神銳利地盯著謝沉,“從這裏出去,右轉到底,雜物間有個廢棄通風管道口,我已經處理過,可以通往車庫側麵一個檢修通道。地圖上有標記。從那裏離開別墅區。出去後立刻往東,穿過兩條街,有一個24小時自助儲物櫃,密碼是檔案編號後六位(XX-730)。裏麵有現金、備用手機(一次性)、和一份更詳細的資料。看過即毀。”
他喘了口氣,眼神複雜地看著謝沉:“江總的”靜默”不止針對你,也針對所有知情者。他……可能做出了某些我們無法同意的決定。鑰匙和地圖上的地點,是你唯一可能找到部分真相和自己生路的地方。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之後,一切靠你自己。”
“為什麼幫我?”謝沉緊緊盯著他,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林秘書慘然一笑,那笑容裏充滿了疲憊和某種深重的無奈:“因為有些秘密,不該被永遠埋葬。也因為……我欠蘇晚小姐一個人情。快走!記住,出去後,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將來可能再次找到你的江總!”
說完,他不再給謝沉提問的機會,猛地拉開門,將他向外一推:“走!”
謝沉被他推得一個踉蹌,衝出囚室。走廊裏燈光昏暗,空無一人,原本的看守不見了蹤影。
他回頭看了一眼。林秘書站在囚室門口,對他做了一個快走的手勢,眼神決絕,然後迅速關上了囚室的門,並從裏麵反鎖?他要把自己關在裏麵?
來不及細想,謝沉攥緊帆布包,按照林秘書指的方向,拔腿狂奔!
右轉到底,果然看到一扇虛掩的雜物間門。他閃身進去,裏麵堆滿舊物,灰塵味撲鼻。借著門外透入的微光,他看到一個被撬開格柵的通風管道口,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方。
沒有猶豫,他深吸一口氣,矮身鑽了進去。
黑暗,狹窄,灰塵。他顧不上這些,憑著感覺和求生本能,在管道中拚命向前爬行。
身後,遙遠的別墅方向,似乎隱約響起了警報聲?還是他的幻覺?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漫長的、令人窒息的等待結束了。
暗流終於衝破了堤壩。
而他,必須在這洪流徹底席卷一切之前,找到那個藏有真相與生路的孤島。
孤注一擲的逃亡,再次開始。
而這一次,他手中多了鑰匙、地圖,和一個來自敵人內部的、真假難辨的“援助”。
前路,依舊迷霧重重,危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