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迅速“定性”的侍應生，那筆來自海外的彙款……像投入深潭的石子，隻激起一圈漣漪，便迅速被更大的力量撫平。
    謝沉靠在床頭，虛弱感依舊纏繞著他，但大腦卻在高速運轉。他不能坐以待斃，不能任由江臨將他圈禁在這“靜養”的牢籠裏，用所謂的“保護”和“利益”模糊掉真相。
    他需要信息。
    目光落在緊閉的房門上，又移向這間寬敞卻冰冷的主臥。這裏的一切，都屬於江臨，也都在江臨的掌控之下。他想查什麼，難如登天。
    除非……
    一個念頭閃過。書房。江臨的書房。那裏有他的電腦，他的文件，或許……也有他不想讓外人知道的秘密。
    這個念頭帶著巨大的風險，也帶著一種致命的**。
    傍晚時分，傭人送來了晚餐。謝沉勉強吃了幾口，便借口需要休息，打發走了傭人。
    他靠在床上，耐心地等待著。別墅漸漸安靜下來，窗外的天色由湛藍變為深紫，最後沉入墨黑。他計算著時間，江臨通常不會這麼早回來，尤其是在“處理”完這類突發事件之後。
    確認外麵再無動靜，謝沉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地毯上。傷口的疼痛讓他動作有些遲緩，但他咬緊牙關，悄無聲息地拉開了房門。
    走廊裏空無一人，壁燈散發著昏黃的光。他像一道蒼白的影子，貼著牆壁，快速而謹慎地移動。
    書房在走廊的盡頭。他輕輕擰動門把手——沒有鎖。
    心下一沉。是江臨大意，還是……根本不在意他會來？
    推門而入。書房裏彌漫著淡淡的雪茄和舊書的氣息，冷冽而肅穆。巨大的紅木書桌背後，是一整麵牆的落地窗，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燈火，映得室內半明半暗。
    謝沉沒有開燈，借著窗外透入的光線，快速掃視。書桌上很整潔，隻有幾份攤開的文件和一個合著的筆記本電腦。他走到書桌前，手指拂過冰涼的桌麵，最終落在那個筆記本電腦上。
    他深吸一口氣，掀開了屏幕。需要密碼。
    他嚐試了幾個可能的組合——江臨的生日，公司的成立日，甚至他們那荒唐的結婚紀念日——全都錯誤。
    就在他蹙眉思索時，目光無意間掃過書桌一角，那裏放著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檀木盒子，與他記憶中江臨臥室床頭櫃裏那個上了鎖的盒子樣式很像，但似乎又有些微不同。這個盒子沒有上鎖。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打開了它。
    裏麵沒有他預想中的機密文件，隻有一些零散的舊物。一枚褪色的大學校徽，幾張邊緣卷曲的老照片，還有……一個款式老舊、屏幕甚至有些碎裂的翻蓋手機。
    謝沉拿起那幾張照片。大多是江臨學生時代的留影，青澀，眉宇間帶著尚未被商界磨礪掉的銳氣。其中一張，是江臨與一個笑容溫婉的女孩子的合影，背景是大學的圖書館。女孩依偎在江臨身邊，江臨的手搭在她肩上，臉上帶著謝沉從未見過的、鬆弛而真實的笑容。
    謝沉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照片邊緣被他捏出褶皺。他認得那個女孩，蘇晚，江臨的初戀，據說後來出國了，再無音訊。原來江臨也會這樣笑。
    心底某個角落，泛起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酸澀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