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得的？
    因為他替他擋了一刀？所以這是報酬？
    一股無名火猛地竄上謝沉的心頭，比昨夜的高燒還要灼人。他感覺自己像個被明碼標價的物品，而江臨正用他慣有的、高高在上的方式在進行支付。
    “拿走。”謝沉將文件扔回給林秘書，眼神冰冷，“我不需要他的施舍。”
    林秘書沒有去接掉落的文件，隻是平靜地看著他：“謝先生，這是目前對謝氏最有利的方案。江總希望您……以身體為重，不要意氣用事。”
    “意氣用事？”謝沉嗤笑，“林秘書，請你轉告江臨，我謝沉還沒淪落到需要靠挨一刀來換取家族生機的地步！他這份”大禮”，我受不起！”
    林秘書沉默了片刻，最終彎腰撿起了文件：“我會轉達謝先生的意思。”他頓了頓，看著謝沉蒼白的臉和手臂上的繃帶，語氣似乎緩和了微不可察的一絲，“江總還讓我轉告您，這幾天請您安心靜養，外麵的事情，他會處理。”
    說完，他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房間。
    謝沉靠在床頭，胸口劇烈起伏著，因為激動，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江臨處理了襲擊，保住了表麵和平，甚至給了謝家喘息之機。他做得天衣無縫，冷靜、高效、利益最大化。
    可謝沉隻覺得無比諷刺。
    他寧願江臨像前世一樣，直接撕破臉，用最冷酷的手段打壓謝家，那樣至少恨得純粹，恨得理直氣壯。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邊用行動維護，一邊用言語刺傷；一邊展示著若有似無的溫柔，一邊進行著冰冷的算計。
    這比純粹的恨，更讓人難以招架，也更讓人……心寒。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江臨以為這樣就能掌控一切，讓他感恩戴德，或者繼續陪他玩那場“誰先心動誰就輸”的遊戲？
    做夢。
    他撫上手臂的傷口，疼痛讓他更加清醒。
    這場博弈，還遠未結束。
    而他，絕不會在被劃下一刀後，還天真地去分辨那遞到嘴邊的，究竟是蜜糖，還是包裹著糖衣的、更致命的毒藥。
    陽光透過窗簾，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一如他此刻晦澀難明的心境。
    ————
    陽光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爬行，悄無聲息，如同謝沉心底滋生的懷疑。
    林秘書離開後，那份被拒絕的注資方案文件，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在床頭櫃上，也燙在謝沉的心頭。江臨的“處理”方式，看似周全，卻處處透著刻意的粉飾與壓製。他將血色的襲擊輕描淡寫地歸為“意外”，用一筆優渥的注資堵住謝家的嘴，也堵住了謝沉可能發出的任何質疑。
    這不像江臨。至少，不像前世那個殺伐果斷、不屑於掩飾野心的江臨。
    除非，這件事背後牽扯的東西，比表麵看起來更複雜，複雜到連江臨都不得不暫時隱忍，用他最厭惡的“圓滑”方式來應對。
    謝明遠？他固然有動機，也有膽量搞些小動作，但直接在李家宴會上對江臨動手，這風險未免太大，不像他那種謹小慎微（至少在表麵上）的作風。
    那麼，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