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自己扶著車門，緩慢地挪下車。失血和疼痛讓他有些頭暈，腳步虛浮。
    “謝先生，我扶您。”林秘書上前一步，想要攙扶。
    “不用。”謝沉冷淡地拒絕，強撐著挺直脊背，跟在江臨身後，一步一步走向那棟燈火通明卻毫無暖意的房子。
    走進玄關，江臨已經脫了沾著酒漬的外套，隨手扔在沙發上。他背對著謝沉站在客廳中央，似乎在極力平複著什麼。
    傭人迎上來，看到謝沉手臂上刺眼的白色繃帶，嚇了一跳。
    “都下去。”江臨頭也沒回，聲音冷硬。
    傭人們立刻噤聲，低頭退了出去。林秘書也微微躬身，無聲地消失在門外，並體貼地關上了大門。
    偌大的客廳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寂靜像不斷上漲的潮水，淹沒了一切。
    謝沉靠在玄關的牆壁上，沒有力氣再往前走。疲憊和疼痛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他隻想閉上眼睛，隔絕這一切。
    “為什麼？”
    江臨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死寂。他依舊背對著謝沉，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極力壓抑的、複雜難辨的情緒。
    謝沉緩緩睜開眼，看著那個挺拔卻莫名透著一絲孤寂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聲音因虛弱而顯得輕飄：“什麼為什麼？”
    江臨猛地轉過身。
    燈光下，他的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眼底布滿了紅血絲，那裏麵翻湧著謝沉看不懂的暴戾、困惑，還有一絲……幾乎是脆弱的痕跡。這與他平日裏的冷酷算計截然不同。
    “為什麼推開我？！”他幾乎是低吼出來，幾步跨到謝沉麵前，高大的身影帶著強烈的壓迫感，目光如炬，死死釘在謝沉臉上，“謝沉，告訴我！你當時在想什麼？！”
    他的氣息灼熱，帶著未散的酒氣和一種近乎失控的焦躁。
    謝沉被他逼問得後退一步，脊背抵住了冰冷的牆壁，無路可退。他看著江臨眼中那陌生的激烈情緒，心髒莫名地蜷縮了一下。
    “我……”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幹澀得厲害。為什麼？那一刻太快，快到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先動了。是恨嗎？恨他死得太輕易？還是……
    “我不知道。”他最終選擇了實話實說，聲音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茫然，“可能……隻是不想欠你的。”
    這個答案顯然不是江臨想聽的。他眼底翻湧的情緒瞬間冷卻，凝結成更深的寒冰，還夾雜著一絲幾不可察的……失望？
    “欠我？”江臨嗤笑一聲，那笑聲冰冷刺骨，“你覺得你欠我的，隻有這一條命嗎？謝沉，我們之間欠下的債，早就算不清了！”
    他猛地抬手，似乎想抓住謝沉的肩膀，但目光觸及那染血的繃帶時，動作硬生生頓在半空。他的手緊緊握成了拳，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兩人隔著咫尺的距離對峙著，呼吸交錯，一個憤怒而困惑，一個疲憊而茫然。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硝煙和一種更加粘稠的、難以言喻的張力。
    最終，江臨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猛地向後退開一步，拉開了距離。他轉過身，不再看謝沉，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冰冷，隻是那冰冷之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上去休息。”

    作者閑話：

    昨天有事沒有更新。下次會提前請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