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鳳凰涅槃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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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接口與U盤碰撞的輕響在地下通道裏格外清晰。
顧清寒的指尖剛要按下,牆麵上的老舊鋼琴顯示屏突然發出刺啦的電流聲,雪花噪點中浮出模糊的畫麵——是琴房!
她後退半步,額頭撞在潮濕的牆麵上。
監控裏的場景讓她血液凝固:濃煙裹著火焰從琴房通風口倒灌進來,陸嶼深背著她往門口衝,他的白襯衫已經燒出洞,右手指節被坍塌的房梁壓得扭曲變形,卻仍死死扣住她的大腿,像是要把兩人的骨頭焊在一起。
”清寒!”
身後傳來皮鞋碾過水漬的聲響。
顧清寒轉身時撞翻了牆角的鐵桶,鏽水濺在褲腳上,周教授舉著藥瓶的手懸在半空,鏡片後的眼睛泛著紅:”你對芒果過敏,剛才陳昊潑的果汁裏摻了芒果原漿。”他抖出兩粒白色藥片塞進她嘴裏,”你母親當年在火災裏救過他——用身體替他擋了半小時濃煙。”
藥片的苦味在舌尖炸開。
顧清寒扶著牆劇烈咳嗽,監控畫麵裏突然傳來熟悉的咳嗽聲——是母親的聲音!
年輕女人的咳嗽混著火焰噼啪聲,”小深,別怕,阿姨帶你找清寒。”
”不......”顧清寒捂住嘴。
記憶裏母親最後一次抱她時,也是這樣帶著焦糊味的擁抱。
那時她才七歲,被顧家關在儲物間,母親踹開鐵門時,發梢還沾著火星。
藥效順著血管竄上來。
她的指尖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來,像是被無形的手牽引著按向鋼琴。
琴鍵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一串音符卻自指縫間流瀉而出——是《荊棘與玫瑰》!
但比她寫的原版多了三拍休止符,在第四小節突然拔高三個音階,像帶刺的藤蔓突然開出玫瑰。
通道門被撞開的巨響震得牆麵落灰。
顧清寒回頭,看見陸嶼深倚在門框上,左邊臉頰有道血痕,右肩的衣服被撕成布條,露出底下猙獰的燒傷。
他耳墜上的銀狼掛墜隻剩半截,別在領口,像顆帶血的獠牙。
”他們切斷了音樂廳電源。”他踉蹌著撲過來,扯下自己還在冒煙的襯衫裹住她,煙火氣混著血腥氣鑽進她鼻腔,”林悅把當年的火災錄像接進了直播,現在全世界都在看”夜鶯”怎麼被燒成灰燼。”
擴音器裏突然炸響林悅的尖叫:”顧清寒母親顧雪薇為上位縱火!
陸嶼深母親就是被她害死的——”
”閉嘴!”陸嶼深吼得咳出血沫,他抓住顧清寒的手腕按回琴鍵,”繼續彈,用你母親教你的方式!”他的掌心燙得驚人,像是要把所有溫度都渡給她,”你母親當年彈完這首變奏,消防車就來了。”
顧清寒的手指在琴鍵上頓住。
記憶突然翻湧:十二歲那年,母親在舊公寓教她彈琴,窗外下著暴雨,”清寒,鋼琴是最誠實的武器。
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說你是怪物,你就用琴鍵告訴他們——”
”他們錯了。”
她突然按住陸嶼深手背。
他的指節還在滲血,卻將她的手按得更緊。
琴鍵在兩人交疊的手下發出轟鳴,《荊棘與玫瑰》的隱藏變奏如驚濤拍岸,每一個音符都帶著火焰灼燒的溫度。
陸嶼深的影子在火光中拉得很長。
他轉身衝向監控線路,徒手扯斷那些糾纏的電線,火星濺在他背上,那道鳳凰形的燒傷隨著動作起伏,像真的要從血肉裏飛出。
警笛聲由遠及近。
顧清寒的眼淚砸在琴鍵上,混著血珠(是陸嶼深剛才按她手時蹭的)。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大屏幕突然亮了——火場監控定格在陸嶼深背她躍出火海的瞬間,他背後的鳳凰燒傷在月光下舒展雙翼,與她匿名發布的《火中涅槃》封麵完全重疊。
”顧雪薇女士當年衝進火場,是為了救被反鎖在琴房的陸夫人。”周教授的聲音從擴音器裏傳來,”這是當年的消防記錄,和顧女士手機裏未發送的求救短信。”
陸嶼深突然跪下來。
顧清寒撲過去時,看見他後腰插著半截玻璃,血正順著褲管往下淌。
他抬頭衝她笑,染血的嘴角翹著:”我就說......狼狗騎士......不會讓玫瑰......”
”陸嶼深!”
他的眼睛慢慢閉上。
顧清寒摸到他頸間的脈搏還在跳,一下,兩下,像極了他們第一次合奏時,他用指尖敲她手背打拍子的節奏。
”堅持住。”她顫抖著解下自己的圍巾按在他傷口上,血很快浸透了真絲,”我帶你去醫院,我們還要去維也納,去你說的那個能看見雪山的琴房......”
消防斧劈開通道門的聲響裏,顧清寒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她抓住陸嶼深逐漸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臉上——這雙手曾為她推開過保安,扯斷過監控,在火場裏把她護在懷裏。
現在,她要把溫度還給他。
”別睡。”她湊到他耳邊,”等你醒了,我彈《火中涅槃》給你聽,用你送我的那架施坦威。”
陸嶼深的睫毛顫了顫,手指微微蜷起,勾住了她的小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