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剛駛入市中心主幹道，就遇上了晚間的車流高峰。江挽煩躁地摁了聲喇叭，指尖在方向盤上敲打著。
    車載導航屏幕上跳出的事實新聞推送讓她的心又沉了沉——“江氏茶園火災原因初步認定為電路老化短路，具體損失正在統計中。”
    四十分鍾的車程，她幾乎是踩著限速紅線跑完的。
    江氏集團總部大廈矗立在CBD中心，她把車隨意停在樓下的臨時停車位。
    旋轉門剛停下，大廳裏就投來異樣的目光，幾個員工正湊在一起低聲議論，看到她進來立刻噤聲。
    “那是江小姐吧？”
    “聽說茶園燒得一點都不剩了，百年茶園啊……”
    “何止呢，早上還看到新聞說”雲霧仙芽”檢測出問題……”
    細碎的議論聲隨著她的腳步漸漸遠去，她徑直走向最右側餓總裁專用電梯，指紋識別器再提之間劃過的瞬間亮起綠燈。
    電梯上升的數字不斷跳動，她心裏的不安像藤蔓一樣瘋長，上一世江家的結局在腦海裏不斷閃過，一個名字在腦海裏揮之不去——裴瑾舟。
    電梯”叮”的一聲抵達頂樓，門剛開就撞見守在門口的助理林薇。
    “江小姐！”林薇掛上職業笑容，“您怎麼來了，江董正在開緊急會議……”
    “火滅了嗎？”江挽沒心思寒暄，徑直問道，“人員傷亡情況，現場到底怎麼樣？”
    林薇的聲音壓得很低：“火滅了，消防員一早就到了，但火勢太大燒得太快了……”她頓了頓，喉結滾動了一下才艱難開口；“茶園三個園區的守園人沒及時撤離，輕度燒傷已經送醫院了，還有……還有7位負責巡邏的工人沒跑出來，消防員找到的時候……已經沒氣了。”
    江挽扶著冰冷的牆麵才站穩，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傷亡信息一定要壓住了。”
    林薇點了點頭，“公關部早上就接到通知，暫時封鎖了消息，怕引起更大的輿論動蕩，法務部也已經去和家屬談賠償問題了。”林薇聲音帶著顫抖，“而且不止火災的事，今天早上，市監局突然公布了上個月的茶葉抽檢報告，說我們的核心產品”雲霧仙伢”檢測出微量重金屬毒素，消息一出，各大經銷商的退貨電話就打爆了。”
    “重金屬？”江挽皺眉，“茶葉從來都是嚴格檢測的，怎麼會有重金屬毒素？”
    “技術部已經查清楚了，是送檢的樣本被人調換了。”林薇從文件袋裏抽取一份報告遞給她，“監控拍到有人潛入樣本存放室，對方捂得很嚴實，暫時分不清是外來人還是內部員工。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雖然我們已經發了澄清說明，但好多長期合作的酒店和會所都已經解約了。”
    江挽看著報告上觸目驚心的數字，網絡截圖裏的惡評像潮水般湧來，她深吸一口氣：“損失多少？”
    “初步統計，光是這個月的訂單取消量就超過八成，還有十幾個長期合作的海外訂單要求立刻終止合同。”林薇的聲音越來越低，“更棘手的是，茶園被燒後，下半年的采摘計劃完全泡湯了，就算現在補種茶樹，也要等三年才能投產，已經簽下的訂單根本沒法履約，光是違約金就……”
    “都是今天出的事？”江挽打斷她的話，目光沉沉的看向她。
    林薇用力的點頭，“抽檢報告今早公布，火災淩晨爆發，兩件事湊在一起，公關部和應急小組已經忙不過來了。江董從淩晨到現在沒合過眼，剛把消防和公安那邊的人送走，就立刻召開部門緊急會議了。”
    江挽擺了擺手，轉身推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熟悉的檀木清香撲麵而來——這是江晏時最喜歡的味道，卻驅散不了她心底的寒意。
    她在沙發坐下，柔軟的皮質陷下去一個淺淺的坑。
    她閉上眼腦海裏都是這幾件事，樣本被換，茶園失火，輿論爆發，三件事環環相扣，精準打在了江氏的七寸上，上一世裴瑾舟也是用這樣的手段弄垮了江氏嗎？
    走廊裏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江挽睜開眼，門被推開的瞬間，她迎上江晏時布滿血絲的眼睛，“是裴瑾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