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像是看不見江之旭陰沉的臉色，笑**的說：“當然是談戀愛呀。”
    江之旭頓了頓，他那句石破天驚的“當然是談戀愛啊”，帶著他特有的、混合著斯文與痞氣的語調，在靜謐的回廊下顯得格外清晰，甚至帶著點回音。
    他說話時，金絲眼鏡後的目光牢牢鎖住江之旭，像是獵人在觀察落入陷阱的、心儀已久的獵物。
    江之旭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鬆動，甚至連眼神都未曾波動一下，仿佛聽到的隻是一句無關緊要的“今天天氣不錯”。
    他隻是唇角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勾勒出一個完美無瑕卻冰冷徹骨的假笑，聲音輕得幾乎要散在風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拒絕：
    “滾。”
    這個字眼從他這樣氣質清冷的人口中吐出，顯得格外有衝擊力。
    季朝並沒有因為這句毫不客氣的嗬斥而惱怒，他甚至低低地、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愉悅的輕笑，像是被江之旭這副冷淡抗拒卻又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取悅了。
    他微微向前傾身，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低頭看著江之旭那雙沉靜無波的眼眸，壓低了聲音，語氣裏帶著一絲曖昧的、如同分享秘密般的親昵，笑著說：
    “這麼凶啊……在蘭賽的時候，你對我，可不是這樣的。”
    “蘭賽”——江之旭留學所在的城市名稱。
    這個名字從他口中吐出，仿佛瞬間染上了異國他邦的夜色與某種不為人知的過往。
    江之旭的瞳孔幾不可察地微縮了一下，但他依舊沒有接話，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奉送。
    他直接無視了季朝的話，也無視了他這個人，幹脆利落地轉身，邁開長腿，頭也不回地朝著餐廳外的停車場走去，背影決絕而冷漠，沒有絲毫留戀。
    路過如同隱形人般站在廊柱陰影下的原許時，江之旭腳步未停，隻留下一句簡潔的指令，聲音恢複了平時的冷靜：“告訴陽陽，公司有急事，我先走了。晚上我會準時來接他。”
    原許麵無表情，微微頷首，表示收到。
    季朝站在原地，並沒有去追。他隻是微微側身，目光饒有興致地追隨著江之旭離去的背影，看著他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黑色的跑車如同離弦之箭般悄無聲息地彙入車流，消失不見。
    直到尾燈的光暈徹底消失在視野盡頭，季朝才緩緩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唇角勾起一個勢在必得的、帶著點玩味意味的弧度，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地、意味深長地自語道：
    “終於……要抓到你了。”
    這句話裏，夾雜著漫長的等待、刻意的布局，以及一種即將得償所願的興奮。
    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整理了一下並不存在的情緒，季朝才恢複那副溫文爾雅的姿態，轉身朝著餐廳內部的包廂區走去。
    他準確地找到了季秋白預訂的那個包廂，輕輕推開門。
    門內是另一番景象。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桌上已經擺上了幾道精美的前菜。
    季秋白正拿著公筷，手速飛快地往江之陽麵前的碟子裏堆吃的，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陽陽，快嚐嚐這個！這個和牛超嫩，還有這個蝦餃，超級好吃的，多吃點多吃點，千萬別客氣，反正這頓是我小叔叔請客，我們得吃回本，他平時可摳門了，這種機會千載難逢！”
    江之陽看著自己麵前瞬間堆成小山的碟子，有些哭笑不得，又有點不好意思，正想阻止季秋白這過於熱情的行為。
    季朝適時地輕咳了一聲，成功吸引了包廂內兩人的注意力。
    季秋白一抬頭看見自家小叔叔似笑非笑地站在門口，頓時像被掐住了脖子，後麵吐槽小叔叔摳門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夾菜的手速卻不減反增，又飛快地給江之陽夾了一塊鮑魚，仿佛在抓緊最後的時間。
    江之陽更加尷尬了，連忙站起身：“季叔叔。”
    季朝對他溫和地笑了笑，走到桌邊，示意他坐下，語氣十分隨和：“沒關係，秋白說得對，確實是我請客，你們隨意就好，不用拘束。”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江之陽，自然地解釋道，“你哥哥江之旭，剛剛說公司臨時有急事，需要他先去處理，所以提前離開了。他讓我轉告你，晚上會準時來接你。”
    聽到哥哥走了，江之陽眼中閃過一絲微小的失落，但還是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謝謝季叔叔。”
    “我這邊也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恐怕不能陪你們繼續了。”季朝繼續說道，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
    “啊？小叔叔你也不跟我們去VR館了嗎？”季秋白一臉失望。
    季朝點點頭，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下次吧，下次小叔叔專門抽時間陪你們玩個盡興。”
    他說著，目光再次轉向江之陽，語氣依舊溫和，卻仿佛不經意地提起，“對了，之陽，晚上你哥哥來接你的時候，麻煩幫我給他帶句話。”
    江之陽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
    季朝鏡片後的目光微微閃動，唇角帶著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淺笑，緩緩說道：“就說是季朝問好。另外，再告訴他……”
    他刻意放緩了語速，確保每個字都清晰無比，“剛剛的談話，我談得非常……開心，希望他也是。”
    他將“開心”兩個字，咬得略微重了一些，帶著一種隻有當事人才懂的暗示。
    江之陽雖然覺得這話有點怪，但還是乖巧地點頭：“好的季叔叔，我會轉告哥哥的。”
    “嗯，那你們玩得開心，賬我已經結過了。”季朝最後對兩人笑了笑，又看了一眼自己那還在努力“吃回本”的侄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優雅地離開了包廂，順手輕輕帶上了門。
    包廂裏，又隻剩下兩個少年和滿桌的美食。季秋白見小叔叔走了，立刻又恢複了活力，咋咋呼呼地開始規劃接下來的VR大戰。
    而江之陽，則看著麵前堆積如山的食物，又想起哥哥的匆匆離去和季朝那句需要轉達的、有些奇怪的“很開心”，心裏隱隱覺得，今晚似乎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
    那個突然出現的季朝小叔叔，和哥哥之間，好像藏著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

    作者閑話：

    季朝內心OS：人找到了就不陪你們浪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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