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物證室的十分鍾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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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鋒把銀耳釘放回口袋,手指剛碰到外套內襯,頭頂的日光燈突然閃了一下。
    他抬頭,整個技術區的燈光瞬間熄滅。
    顯示器黑屏,鍵盤背光消失,隻有應急出口的綠燈緩緩亮起。
    走廊傳來幾聲驚呼,接著是腳步聲由遠及近。
    “停電了?”趙大川從痕檢室衝出來,手裏還拿著一份未歸檔的比對報告。
    陳鋒已經抓起對講機,“所有出口封鎖,啟動內網日誌追蹤,現在!”
    他快步走向物證室,周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是跳閘,主線路斷了。備用電源應該三秒內啟動,但現在沒反應。”
    物證室的門開著一條縫。趙大川伸手推門,保險箱的門半開著,鎖扣朝外翻卷,像是被撬過。裏麵空了。
    “匕首沒了,照片也沒了。”趙大川聲音壓得很低,“就十分鍾前我還看過,確認過封存狀態。”
    陳鋒盯著保險箱內部,轉身撥通內線:“調門禁記錄,最後一次開啟時間。”
    “23點15分。”周明在電腦前敲了幾下,“權限ID是LZM——李誌明,檔案科科長。”
    “他沒來過這兒。”陳鋒說,“昨晚他家屬說他八點就睡了,手機定位也沒動。”
    “問題是,”周明盯著屏幕,“這個操作後,係統自動注銷了李誌明的賬戶,權限清零。時間是23點17分,停電前一秒。”
    “不是故障。”趙大川抬頭,“是有人先用他的權限開門,再抹掉痕跡。”
    “查電表箱。”陳鋒說,“現在。”
    周明帶工具去了地下配電間。十分鍾後,他回來時臉上沾了灰,“電閘被人從外麵拉斷的,螺絲有新劃痕。而且備用電源的繼電器被拆了,就這幾天動的手腳。”
    “內鬼。”趙大川把報告拍在桌上,“這不隻是刪監控,是整套流程都被人摸透了。”
    陳鋒沒說話,走到監控台前調取外圍畫麵。正門攝像頭沒拍到異常,他直接切到後巷盲區。
    23點16分,一個穿清潔工製服的男人推著垃圾車經過,車底沾著灰白色粉末。鏡頭角度低,能看清車輪碾過水泥地時留下的細碎痕跡。
    “放大車底。”陳鋒說。
    周明操作鼠標,畫麵定格在後輪擋板下方。粉末結塊,邊緣呈顆粒狀,部分嵌在金屬縫隙裏。
    “這顏色……”趙大川湊近,“像鴻海物流倉庫用的那種防滑粉。”
    “拿樣本比對。”陳鋒說,“立刻。”
    趙大川取了殘留物送去化驗室。二十分鍾後,他回來時手裏拿著檢測單:“成分一致,鎂矽複合物,純度92%以上。跟張偉指甲縫裏的完全一樣。”
    “清潔工是誰?”陳鋒問。
    “叫劉三林,三個月前入職,兩周前離職。”周明翻著人事係統,“但係統裏沒有離職交接記錄,檔案被標記為”待處理”。”
    “查他宿舍。”陳鋒說。
    宿舍在市局後樓,二樓最東頭。門沒鎖,床鋪已經清空,床墊掀開,底下壓著一張未寄出的彙款單。收款賬戶是一串字母加數字,開戶地在境外。
    “空殼公司。”周明接過單子,“這種賬戶洗錢常用,注冊信息全是假的。”
    “但他敢用真名填寄件人。”趙大川指著簽名欄,“劉三林,筆跡跟入職表上一樣。”
    陳鋒把彙款單翻過來,背麵用鉛筆寫著一串數字,像是密碼,又像編號。
    “查他入職前的行蹤。”他說,“特別是鴻海物流有沒有他的登記記錄。”
    “已經在查了。”周明打開內網調取物流員工數據庫,“不過……有點奇怪。”
    “什麼?”
    “劉三林的名字不在正式員工名單裏,但在外包清潔隊的臨時考勤表上出現過,時間是去年年底,鴻海倉庫大掃除期間。”
    “他接觸過張偉?”陳鋒問。
    “不止。”周明點開一張排班表,“張偉那幾天負責夜間裝卸,兩人在同一時段進出過倉庫三次。最後一次是案發前四天。”
    趙大川突然抬頭:“張偉指甲縫裏的防滑粉,如果是掙紮時留下的,那地方應該是倉庫操作區。但劉三林是清潔工,正常不會帶他去那種地方。”
    “除非是押著他去的。”陳鋒說。
    “可他一個清潔工,憑什麼?”趙大川皺眉。
    “他背後有人。”陳鋒盯著彙款單上的境外賬戶,“這錢不是給他掃地的。”
    周明忽然出聲:“陳隊,我剛調到一段數據——前天晚上23點15分,也就是物證室被開的那一刻,市局內網有次異常登錄。IP來自檔案科值班終端,但操作時間隻有七秒,指令是調取”1998年4月碼頭巡查記錄”的電子索引。”
    “那份文件不是已經被翻過了?”趙大川說,“昨晚檔案室監控裏,那人拿的就是這個。”
    “不一樣。”周明搖頭,“昨晚是紙質檔案,這次是係統索引。有人在確認它還在不在庫裏。”
    “試探。”陳鋒說,“看我們有沒有發現原件被動過。”
    “問題是,”周明聲音低下來,“這次登錄用的還是”admin_arch”賬號,權限四級。和刪監控的是同一個。”
    “李誌明說他那晚在家睡覺。”趙大川看向陳鋒,“可賬號是他名下的。”
    “賬號是他的,操作不是。”陳鋒說,“有人能遠程用他的身份做事。”
    “除非他配合。”周明說。
    “或者,”陳鋒慢慢開口,“他根本不知道賬號被複製了。”
    房間裏安靜下來。技術區的燈已經恢複,顯示器重新亮起,藍光映在幾人臉上。
    趙大川把防滑粉報告放在桌上,“要不要申請搜查令,查李誌明的電腦和手機?”
    “現在還不行。”陳鋒說,“我們沒證據證明他知情。貿然動手,隻會打草驚蛇。”
    “那清潔工呢?劉三林去哪兒了?”趙大川問。
    “退宿登記是今天21點12分。”周明看著後勤記錄,“交了鑰匙,領了押金,監控拍到他拎著包走出大門。”
    “包有多大?”陳鋒問。
    “雙肩包,不大。”周明調出畫麵,“但他走路時肩膀有點斜,像是右邊沉。”
    “帶東西了。”趙大川說。
    “不一定是物證。”陳鋒盯著屏幕,“可能是指令,也可能是下一步的接頭方式。”
    “要不要調他銀行卡流水?”周明問。
    “他已經收了境外彙款。”陳鋒說,“再動賬戶,對方會察覺。”
    他站起身,走到戰術板前。上麵貼著三張照片:張偉的工牌、貨運站監控截圖、燒焦的紙角。他拿起一支紅筆,在“劉三林”三個字上畫了個圈。
    “他不是第一個。”他說,“從王浩的秘書開始,到張偉,再到現在的物證失竊。每一步都在清除痕跡。”
    “可為什麼現在動手?”趙大川問,“昨晚我們才剛發現檔案室被闖,今天就有人來拿東西?”
    “因為我們查得太快。”陳鋒說,“他們怕我們把”4·12案”和現在的命案串起來。”
    “那張照片是關鍵。”周明說,“上麵有碼頭,有集裝箱,還有那個穿警服的人。如果能確認身份……”
    “所以必須拿走。”陳鋒接話,“不隻是銷毀證據,是阻止我們往深裏挖。”
    趙大川低頭看表,淩晨0點27分。
    “林悅那邊還沒消息。”他說,“張偉的屍檢報告應該快出來了。”
    “等她結果。”陳鋒說,“現在每一步都得踩準。”
    他拿起對講機,聲音沉穩:“通知值班組,所有物證轉移至B區保險櫃,雙人值守,每小時巡檢一次。”
    放下對講機,他走到窗邊。外麵天色漆黑,市局大院空無一人。一輛垃圾車停在後巷口,車鬥敞開,像是剛清過一輪。
    陳鋒盯著那輛車,忽然問:“剛才那輛清潔工推的車,現在在哪兒?”
    “環衛隊收走了。”周明說,“按規定,每晚十二點統一轉運。”
    “調轉運記錄。”陳鋒說,“我要知道它去了哪個處理站。”
    周明立刻操作電腦。幾分鍾後,他抬頭:“城西七號站,淩晨一點接收。”
    “查站內監控。”陳鋒說,“特別是車鬥傾倒時的畫麵。”
    “已經在調。”周明說著,屏幕跳出一段視頻。垃圾車緩緩傾斜,雜物滑落。在一堆紙箱和塑料袋之間,一抹暗紅色突然閃過。
    趙大川湊近:“那是什麼?”
    周明暫停畫麵,放大局部。一塊布料被夾在碎木板下,邊緣沾著褐色汙漬。
    “像血跡。”趙大川說。
    “不是普通的血。”陳鋒盯著那塊布,“顏色太深,像是幹了很久。”
    “要不……是那張照片的外包裝?”周明說。
    陳鋒沒答話,手指在窗玻璃上輕輕敲了兩下。
    監控畫麵繼續播放。垃圾傾倒完畢,車鬥複位。就在畫麵即將切換時,車底陰影裏,一張紙片被氣流帶起,翻滾著貼在了水泥牆上。
    紙上印著半行字:賬戶尾號****8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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