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消失的監控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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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鋒把手機貼在耳邊,林悅的聲音還在回蕩,“是個符號,像”周”字的草寫。”他沒應聲,直接掛了電話,轉身對趙大川說:“去貨運站。”
    趙大川點頭,發動車子。雨刮器來回擺動,車窗外的街景模糊成一片灰影。陳鋒低頭看著證物袋裏的工牌,張偉的照片已經泛黃,眼神卻像盯著什麼人。
    貨運站大門鏽跡斑斑,門衛室亮著燈。站長是個矮胖中年男人,看見警徽就往後退了半步,嘴裏說著“配合配合”,手卻擋在監控主機前。
    “硬盤清了。”他搓著手,“七天前係統自動覆蓋,老錄像沒了。”
    陳鋒把張偉的工牌拍在桌上,“這個人,前天夜裏來過。有人找他,穿警服的。我要看錄像。”
    站長眼神閃了一下,“真沒了,係統設定就是這樣。”
    陳鋒盯著他,“你知道張偉死了嗎?”
    站長喉結動了動,沒說話。
    “他指甲縫裏有你們倉庫的防滑粉。”陳鋒往前一步,“他死前去過這兒。你這兒的監控要是真沒了,我就去調市局的技術備份——你猜他們會不會查你私自改係統日誌的事?”
    站長臉色變了,慢慢讓開身子。
    周明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主機接上了,我遠程拉數據。”
    幾分鍾後,屏幕閃了下,一段模糊畫麵跳出來。時間戳是前天晚上十點四十三分。張偉站在車旁,正和一個穿警服的男人說話。那人背對攝像頭,右手抬起,似乎在指什麼。張偉往後退了一步,聲音從錄像裏擠出幾個字:“我沒看見!”
    警服男人逼近一步,伸手抓住他衣領。
    畫麵突然跳幀,接著黑了兩秒,再亮時,人已經分開。警服男人轉身離開,身影消失在鐵門拐角。
    “倒回去。”陳鋒說,“放大他右臂。”
    周明操作幾下,畫麵定格在警號位置。數字模糊,但能辨出“07”開頭。
    “這是舊款警服。”趙大川湊近屏幕,“九十年代末配發的,現在隻有檔案科值班用。”
    “查警號歸屬。”陳鋒說。
    “我來。”周明聲音緊跟著響起,“警號070321,登記人劉德全,原檔案科科長,三年前退休,中風後臥床,現住第三醫院神經科病房。”
    “他沒出院過。”陳鋒說,“有人冒用身份。”
    “不止。”趙大川指著畫麵,“看他的手——左手無名指第二節缺了一截,老傷。劉德全病曆寫的是右手小指陳舊性骨折,對不上。”
    陳鋒盯著屏幕,“查他去了哪兒。”
    回到市局,陳鋒直奔檔案室。調取前天晚上的門禁記錄,係統顯示沒有該警號的出入登記。
    “查監控。”他說。
    檔案樓後門的監控拍到同一人影,時間是23:17。他從側門進入,帽簷壓低,徑直走向檔案室走廊。畫麵到此為止。
    “為什麼沒後續?”陳鋒問。
    值班員翻了下日誌,“內部監控自動存檔,但昨天早上發現23:00到24:00那段被刪了。”
    “刪了?”
    “係統日誌顯示是手動操作,權限級別**以上。”
    陳鋒沉默幾秒,轉身撥通周明:“查備份服務器,找殘片。”
    十分鍾後,周明在備份庫裏找到一段十六秒的視頻碎片。畫麵晃動,角度偏斜,像是從走廊盡頭的攝像頭拍的。那人站在檔案櫃前,拉開最下層抽屜,翻出一個牛皮紙文件夾,翻開看了幾秒,又塞回去。文件夾標簽朝外,能看清一行字:“1998年4月碼頭巡查記錄”。
    “他找的就是這個。”陳鋒盯著畫麵,“”4·12案”的原始記錄。”
    “問題是,”周明說,“這人沒權限進檔案室,更沒權限刪監控。能操作的人,要麼是係統管理員,要麼是……有管理員配合。”
    陳鋒沒說話,把視頻反複看了三遍。那人離開時,右手扶了下門框,動作自然。
    “放大他右手。”他說。
    畫麵拉近,那隻手背青筋凸起,虎口有道橫向疤痕。
    “記下來。”陳鋒說,“這道疤,還有斷指。查所有近三年辦理過警服更換、離職、退休手續的人員,比對傷情記錄。”
    他剛說完,林悅推門進來,手裏拿著檢測報告。
    “張偉指甲縫裏的粉末,成分是鎂矽複合物,純度92%以上。”她說,“這種防滑粉隻在鴻海物流的倉儲區使用,用來防止叉車打滑。外麵買不到。”
    “他死前去過倉庫?”陳鋒問。
    “不超過十二小時。”林悅點頭,“而且粉末嵌在指甲縫深處,像是掙紮時抓地留下的。”
    陳鋒看向趙大川,“貨運站監控裏,他和那個穿警服的對峙,時間是前天晚上十點四十三分。如果他之後去了倉庫,中間有一個多小時空檔。”
    “誰帶他去的?”趙大川說。
    “或者,誰逼他去的。”林悅補充。
    陳鋒把防滑粉報告放在桌上,又抽出那張貨運站監控截圖。畫麵裏,警服男人轉身的瞬間,左肩微微下沉,像是舊傷習慣性動作。
    “周明,”他開口,“查劉德全當年的值班記錄。他退休前最後一個月,有沒有異常調班?有沒有人替他值過夜班?”
    “已經在查了。”周明聲音從電腦那頭傳來,“還有,我剛發現一件事——前天晚上23:17,檔案室門禁係統確實沒記錄警號,但供電係統有異常波動。同一時間,監控服務器重啟過一次。”
    “手動重啟?”陳鋒問。
    “遠程指令。”周明說,“IP來自內網,權限等級四級,操作員賬號是”admin_arch”。”
    “檔案科管理員賬號。”趙大川低聲說,“這個號,現在誰在用?”
    “現任科長李誌明。”周明敲了幾下鍵盤,“但他前天晚上在家,家屬證明他八點就睡了,手機定位也沒動過。”
    陳鋒盯著屏幕,“有人用他的賬號。”
    “而且,”周明補充,“這個操作在係統日誌裏被標記為”例行維護”,如果不是我調底層記錄,根本看不出來。”
    房間裏安靜下來。窗外雨聲漸弱,燈光明亮。
    陳鋒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名字:劉德全、李誌明、admin_arch、斷指、虎口疤。
    “這個人,”他低聲說,“穿警服,進檔案室,刪監控,查舊案。他不是一個人在動。”
    林悅把報告遞過來,“防滑粉的事,我寫進屍檢補充意見了。”
    陳鋒點頭,接過報告,手指在紙頁邊緣輕輕劃過。
    就在這時,周明的聲音突然變了:“陳隊,我剛恢複了一段貨運站監控的音頻碎片——隻有三秒。”
    “放。”
    耳機裏傳來斷續的聲音,背景是風聲和雨滴敲鐵皮的響動。
    接著,一個低沉的男聲:“……老周知道的,比你以為的多。”
    聲音戛然而止。
    陳鋒猛地抬頭,“再放一遍。”
    周明重複播放。這次,他聽清了那個詞:“……你要是說出去,連你兒子也保不住。”
    陳鋒盯著屏幕,手指慢慢收緊。
    趙大川看了他一眼,“要不要申請調取李誌明的通話記錄?”
    “先不急。”陳鋒站起身,“等林悅的正式報告出來,再動下一步。”
    他走到窗邊,外麵天色發灰,雨停了。指揮中心的燈還亮著,技術區幾台電腦屏幕閃爍。
    林悅轉身離開,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輕響。
    陳鋒低頭看表,指針停在23:18。
    他忽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裏掏出父親留下的銀耳釘,握在掌心。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像一道舊傷。
    周明還在敲鍵盤,“我正順著那個admin_arch賬號查數據流向,剛發現它三天前訪問過一個加密雲盤,上傳過一份文件。”
    “內容是什麼?”
    “正在破解。”周明說,“進度條出來了,12%。”
    陳鋒盯著屏幕,沒說話。
    趙大川把筆錄合上,“我去把警服比對結果歸檔。”
    門關上後,陳鋒走到戰術台前,打開“4·12案”的電子卷宗。頁麵跳轉時,卡了一下,加載出半張模糊的照片——碼頭夜景,幾輛貨車,一個穿警服的背影。
    他放大那個背影的右手。
    虎口處,一道橫疤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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