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都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就這一次。
    隻是哥哥接弟弟回家而已，完成任務就離開。
    對，就是這樣。
    我隻是在履行一個哥哥的責任。
    僅此而已。
    KTV離我住的地方不算太遠。
    不到二十分鍾，我就找到了那家店。
    按照他發的包廂號，我找到那個房間，站在門口，還能聽到裏麵隱約傳出鬼哭狼嚎的歌聲和笑鬧聲。
    我推開包廂門，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跑調的嘶吼聲和混雜的笑鬧聲，這種地方他怎麼待下去的？感覺耳朵下一秒就要炸了。
    五彩斑斕的旋轉射燈掃過一張張年輕又亢奮的臉，空氣裏彌漫著煙酒、零食和香水混合的甜膩氣味。
    我忽視包廂裏其他年輕人，一心隻想找到林見嶼。
    和林見嶼發來的照片裏那個位於中心、笑得燦爛的模樣截然不同。
    他現在獨自癱坐在沙發最角落的陰影裏，腦袋歪靠著沙發背，眼睛緊閉著，看上去**的，仿佛全身被抽走骨頭。
    “誒？你找誰？”離門最近的一個男生注意到我，大聲問道，音樂聲太吵，他不得不扯著嗓子喊。
    我皺了皺眉，實在不喜歡這種過於吵鬧和混亂的環境，滿腦子都是想盡快走人。
    我指了指角落的林見嶼：“我來接他。”
    “哦！見嶼他哥是吧！”另一個看起來稍微清醒點的女生恍然大悟，笑著湊過來，“他剛才還念叨你呢！果然來了！”
    她的話讓我微微一怔。
    念叨我？
    旁邊又一個男生笑著插嘴：“對啊，見嶼可老是跟我們炫耀他哥，說他哥多厲害多帥，手機裏還存了好多你照片呢，我們都看過！而且他剛剛還說難受要叫哥呢！”
    炫耀？存照片？沒想到林見嶼平日裏居然會這樣？
    我勉強壓下心裏的異樣感，維持著表麵的禮貌，對那幾個同學點了點頭：“嗯，我是他哥哥。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玩了，他看起來不太舒服，我先帶他回去。”
    “沒事沒事！應該的！”那個女生連忙擺手，“見嶼酒量是挺差的，沒喝多少就這樣了。需要我們幫忙嗎？”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實在不想多待，這地方每多待一秒都讓我感覺渾身刺撓。
    我快步走到角落，拍了拍林見嶼的臉：“見嶼？醒醒，走了。”
    他毫無反應，隻是眉頭難受地蹙了起來，砸吧砸吧嘴，不知道嘟嘟囔囔說了點啥，看上去倒真像是醉糊塗了。
    我歎了口氣，彎下腰，一手穿過他的腋下，另一隻手試圖去攬他的腰，想把他架起來。
    他比看起來要沉得多，而且渾身**的使不上勁，全部重量都壓在了我身上，我踉蹌了一下才勉強站穩。
    剛才說要幫忙的那個男生和另一個同學見狀還是走了過來：“哥，我們幫你抬出去吧，看你挺吃力的。”
    “不用……”我剛想拒絕，話還沒說完，原本像攤爛泥一樣靠在我身上的林見嶼，跟泥鰍一樣扭動起來。
    嘴裏含糊嚷嚷著：“……走開……別碰我……就要我哥……”
    一抬手精準拍開那個想幫忙男生的手，不重，但是“啪”得一聲，周圍人基本都能聽見。
    那男生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這反應……有點過頭了。
    我都還沒察覺到那男生的手，他就拍上去了。
    那男生有點尷尬地揉了揉手心，訕訕道：“……算了算了，見嶼這喝醉了還挺認人。哥，那你自己小心點啊。”
    “不好意思，他喝多了沒輕重。”我隻好替林見嶼道歉。
    最終，我還是隻能靠自己，連拖帶拽，半扛半抱地把這個大型掛件往外弄。
    我已經好久沒有做過運動了，實習坐在電腦麵前，回家碼字坐在電腦麵前，一天最大運動量是動手指。
    現在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他幾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壓給了我，腦袋就歪倒在我的頸窩裏，呼吸一陣陣拂過我的耳廓和側頸，雞皮疙瘩掉一地。
    這還不算完。
    走出包廂，走廊裏安靜了些，但他的“小動作”卻變本加厲。
    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他開始用臉頰蹭我的脖子，毛茸茸的頭發搔得我發癢。
    摟著我腰的手也不老實，手指時不時地收緊、摩挲著，跟小時候互相撓癢癢一樣。
    他究竟知不知道現在我丟下他，他就隻能選擇在地上睡一晚了？
    他的嘴唇偶爾會擦過我的鎖骨，雖然隔著衣服但還是挺別扭的。
    胃裏又開始隱隱翻騰。
    是惡心，還是別的什麼，我已經分不清了。
    我隻覺得一股邪火在心裏燒，越燒越旺，從腳底燒到天靈蓋。
    這混蛋……絕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