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有……”阮棠的聲音抖得厲害，幾乎語無倫次，“可能就是……隨便碰了一下……碗有點燙……”
    她的否認蒼白無力，她的反應過度激烈。
    方子期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過來。他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陰影，將阮棠完全籠罩其中。他的眼神不再是單純的厭惡和冷漠，而是充滿了濃重的、幾乎要沸騰的困惑和懷疑！
    他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試圖從她蒼白的臉上、驚慌的眼睛裏找出任何蛛絲馬跡。
    “這個動作，”他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目光死死鎖住她，“是誰教你的？”
    “沒……沒人教……”阮棠被迫仰頭看著他，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係統的警告和方子期逼問的雙重壓力讓她幾乎崩潰，“是我自己的習慣……很小的習慣……”
    “習慣？”方子期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神卻更加深邃難測，“顧星眠，我們結婚一年，你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習慣”！”
    他的逼視如同實質，阮棠無處可逃。她感覺自己就像被放在聚光燈下炙烤，每一個細微的反應都被他無限放大。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時候，方子期卻突然往後退了一步。
    他沒有再追問。
    隻是那雙眼睛，依舊像最精密的探測儀，一寸寸地掃過她的臉，仿佛要將她從皮到骨徹底看穿。
    餐廳裏陷入一種極其詭異的寂靜。隻剩下兩人之間無聲流淌的、幾乎要凝成實質的緊張和懷疑。
    許久，方子期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得可怕，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
    “以後，不要再做那個動作。”
    說完，他不再看她，轉身大步離開了餐廳，甚至連報紙都沒拿。
    阮棠僵在原地，直到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才像虛脫一般，整個人軟倒在椅子裏，後背已經被冷汗完全浸濕。
    她看著自己剛剛無意識摩挲過碗壁的左手食指，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陶瓷溫熱的觸感。
    一個她存在了二十多年的小習慣，在此刻，卻仿佛成了能引爆一切的驚雷。
    而他最後的那個命令……帶著一種近乎蠻橫的、被觸及逆鱗般的慌亂和警告。
    阮棠緩緩閉上眼，心髒在胸腔裏瘋狂地跳動，帶著劫後餘生的恐懼，和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楚。
    他認出來了。哪怕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習慣，也觸動了他關於“阮棠”的記憶。
    可是，他卻不允許“顧星眠”擁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