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的猶豫和掙紮看在陳律師眼裏，卻成了故技重施的前兆。他忍不住出聲催促，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太太，方總的意思很明確。拖下去對彼此都沒有好處。您之前提出的那些不合理要求，方總絕無可能答應。”
    不合理要求？阮棠想起記憶碎片裏，原主似乎曾獅子大開口索要天價贍養費和大量股權。
    “我不要那些。”阮棠抬起頭，看著陳律師，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異常的平靜，“就按協議上的辦。”
    陳律師徹底怔住了，眼鏡後的眼睛瞪得老大：“你說什麼？”
    “我說，我同意協議上的所有條款，不需要任何附加條件。”阮棠重複了一遍，拿起筆。筆尖懸在簽名欄上方，那裏已經打印好了“顧星眠”三個字。
    她的手抖得更厲害了。簽下去，就是斬斷。
    就在這時，臥室門被推開。
    方子期不知何時回來了，正站在門口，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看著那支懸在協議上方的筆，眼神深邃難辨。他似乎是剛從公司回來，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身上還帶著一絲室外的清冷氣息。
    阮棠的心猛地一跳，筆尖在紙上戳下了一個小小的墨點。
    陳律師立刻恭敬地站直：“方總。”
    方子期沒有理會律師，他的目光牢牢鎖在阮棠臉上，一步步走進來，聲音聽不出情緒：“怎麼？這次答應得這麼爽快？”
    他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剖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麵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還是說，”他微微傾身，壓迫感瞬間襲來，“以退為進，玩膩了，換了新花樣？簽了協議，然後轉頭就去媒體麵前哭訴，說我方子期逼你淨身出戶？”
    他的猜測如此惡意，卻又如此符合“顧星眠”過去的人設。
    阮棠的臉色白了又白，握著筆的手指用力到骨節泛青。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寫滿不信任和嘲諷的臉，心髒疼得幾乎**。
    她張了張嘴，想反駁，想告訴他不是這樣的。可她能說什麼？說她是阮棠，不會做這種事？係統的警告像冰冷的鐐銬，鎖死了她的喉嚨。
    最終，她隻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避開了他審視的目光，低下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隨你怎麼想。”
    然後，她不再猶豫，手腕用力，在那份決定命運的協議上，簽下了“顧星眠”的名字。
    筆跡有些抖，不如原主那般張揚，更不像她自己清秀的字跡，隻是一個陌生的、帶著決絕和顫抖的簽名。
    墨跡落下，一錘定音。
    方子期看著那個簽名，瞳孔微不可查地縮了一下。她竟然……真的簽了？如此幹脆？
    陳律師也大大鬆了一口氣，連忙上前收起協議：“好的，太太，顧小姐，協議生效後會盡快辦理相關手續。”
    方子期直起身，看著眼前低眉順眼、臉色蒼白的女人，心底那股古怪的違和感再次湧上心頭。太不對勁了。吞藥自殺，醒來後像變了個人，哼奇怪的曲子，不要財產，爽快簽字……
    他眉頭緊鎖，目光掃過旁邊還在保溫狀態的電燉鍋，裏麵散發著清淡的米香。
    “你弄的？”他忽然問，語氣依舊不好，但少了些之前的極端尖銳。
    阮棠身體一僵，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