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在盤山路上顛得厲害，陳淵坐在副駕，手把衣角攥得皺成麻花。窗外的山影往後退得飛快，他腦子裏卻跟塞了團亂麻，滿是“怎麼圓謊”的念頭——鷹眼早過期，總不能說靠係統吧？
    “別跟個悶葫蘆似的，師部就是問情況，實話實說就行。”張連長瞥他一眼，把保溫杯遞過來，“喝點熱水潤潤喉，別到時候緊張得說不出話，丟咱連的臉。”
    陳淵接過杯子，熱水燙得手心發麻，他卻沒敢放，隻含糊“嗯”了聲。車剛停在師部大樓前，門口哨兵筆挺的站姿、樓裏飄出的軍號聲，都讓他心裏更發緊。
    跟著張連長進了三樓辦公室，陳淵剛邁腳，就被屋裏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三張辦公桌拚出半圈，三個軍官坐在後麵，中間的李主任抬眼掃他，眼神跟探照燈似的，能看透人似的。
    “陳淵？坐。”李主任指了指對麵的椅子，鋼筆在文件上敲了敲，“說說，昨天在七號界碑，你是怎麼開槍打中毒販的？”
    陳淵坐下時，椅子腿蹭地發出“吱呀”響。他清了清嗓子：“聽見槍響我就跑過去了，躲在鬆樹後麵，見毒販要打戰友，我就開槍了。”
    “躲鬆樹後麵？”旁邊的王參謀推了推眼鏡，語氣裏滿是懷疑，“五十米距離，四槍全中要害，你平時打靶能有這水平？我查了你檔案，上次十發中三發，還都是擦邊。”
    陳淵心猛地一沉，趕緊解釋：“我平時偷偷加練，淩晨就去靶場練槍，可能那天情況緊急，就發揮好了點……”這話越說越沒底，他低頭盯著鞋尖，不敢看軍官的眼睛。
    “緊急就能發揮成這樣？”李主任放下鋼筆，身體往前傾了傾，“你一個後勤兵，哪學的戰術走位？還知道繞到側後方躲火力，比偵察連的新兵都懂行。”
    陳淵剛想張嘴找補，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穿特戰迷彩服的男人走進來，肩章上的標誌晃得人眼暈，他手裏攥著文件夾，嗓門亮得很：“老李，上次要的演習方案……”
    話沒說完，男人的目光落在陳淵身上，腳步頓了頓。李主任趕緊起身：“趙隊，你來得正好！這就是昨天救了巡邏隊的後勤兵，正問情況呢。”
    陳淵抬頭看——這男人約莫四十歲，臉上有道淺疤從眉骨劃到下頜，眼神銳得像刀，掃過他時，竟讓他後背莫名發緊。後來他才知道，這是龍牙特種大隊的副隊長趙國棟。
    “你們接著問，我等會兒不礙事。”趙國棟拉了把椅子坐在角落，卻沒看手裏的文件，目光始終落在陳淵身上，手指還輕輕敲著膝蓋，跟打節拍似的。
    王參謀又開口追問：“你當時為啥選那棵鬆樹當掩護？旁邊不是有更粗的石頭嗎？躲石頭後麵不是更安全？”
    陳淵想了想，老實說：“石頭在毒販正麵，他們能看見，鬆樹在側後方，既能繞開火力，還能盯著老班長的位置，怕他出事。”
    這話剛落，角落裏的趙國棟突然抬了抬眉，指尖的敲擊聲也停了。李主任沒注意，還在追問：“你用的是李班長的槍，那槍之前沒校準，你就不怕打偏傷著自己人？”
    “我……我當時沒顧上想那麼多，就覺得能打中。”陳淵撓了撓頭，這話半真半假，總不能說當時有鷹眼幫著算彈道軌跡吧。
    辦公室靜了幾秒，趙國棟突然開口，聲音比李主任更沉：“你開槍時，毒販有兩人在換彈匣，你先打了左邊那個，為啥不打右邊的？右邊的離你更近。”
    陳淵愣了下，回想當時的場景：“右邊那個離老班長近，我怕打偏傷著班長，左邊那個正對著小李，先解決他能護著小李，他經驗少，容易慌。”
    趙國棟眼裏閃過一絲亮光，沒再追問，隻是拿起筆在筆記本上快速寫了幾筆。李主任看了眼趙國棟，又看向陳淵，語氣軟了些：“行了，情況我們大致了解了，你先跟張連長回去，後續有需要再找你。”
    陳淵如蒙大赦，趕緊起身跟著張連長往外走。路過趙國棟身邊時，他隱約聽見男人跟李主任低聲說：“這兵的心理素質和戰術意識，比不少偵察兵都強，是個好苗子。”
    這話讓陳淵心裏一熱，又有點慌——被特種大隊的人盯上，是好事還是壞事？萬一以後再追問槍法的事，自己該咋圓？
    回到連隊時，天已經黑透了。宿舍門口，王胖子和小李正湊在那兒張望，見他回來，倆人頭湊過來跟倆探照燈似的，眼睛亮得很。
    “淵哥！師部沒為難你吧？是不是要給你記大功了？”小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晃，興奮得臉都紅了，“要是記了功，你是不是就能調去偵察連了？到時候帶我一起練槍唄！”
    王胖子也湊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對呀對呀！你要是立了功，咱後勤連也能揚眉吐氣一回，以後誰還敢笑咱是”搬箱子的”！”
    陳淵扒開小李的手，往床上一癱，故意裝出沒精神的樣子：“記啥功啊，問了我一下午，差點把我問懵了，就差沒把我小時候尿炕的事問出來了。”他沒提趙國棟的事，怕倆人事多，到處瞎傳。
    王胖子才不信，湊過來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別裝了！我剛才看見張連長跟你說話時嘴角都翹著，肯定是好事！再說了，你救了人，咋也得給個嘉獎吧？”
    陳淵懶得解釋，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們，心裏卻忍不住琢磨趙國棟的話——龍牙特種大隊，那可是全軍頂尖的部隊，自己真能被他們看上？
    夜深了，宿舍裏的呼嚕聲此起彼伏，跟交響樂似的。陳淵睜著眼盯著天花板，沒半點睡意。突然，腦海裏響起熟悉的冰冷機械音：“叮！檢測到宿主已返回安全區域，次日可在指定地點進行日常簽到，請宿主留意簽到時間。”
    陳淵心裏一喜——日常簽到！他趕緊在心裏追問：“明天簽到能得啥獎勵？有沒有比鷹眼還厲害的技能？”可係統沒再回應，隻留一道淡藍色的提示框懸在腦海裏，閃了閃就消失了。
    他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淩晨一點了。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牆上的國境線地圖上，“中國”兩個字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陳淵想起趙國棟那銳利的眼神，又想起師部裏軍官們的懷疑，心裏又期待又忐忑：明天的簽到獎勵會是啥？能幫自己應對接下來的麻煩嗎？趙國棟說自己是“好苗子”，他會不會再找自己？
    這命運的齒輪，好像真的開始轉動了，可它會往哪個方向轉？自己這個普通的後勤兵，真能靠係統一步步走到特種部隊去嗎？一連串的疑問在他腦子裏打轉，直到後半夜，他才迷迷糊糊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