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的是啾啾。
    祂躲在用來修補通道入口的斷木後邊，神色膽怯又躊躇，猶豫著想靠過來又不敢。
    “啾啾，怎麼在那兒，快過來。”程騅朝小鳥招手。
    他身邊的夜星藍看到啾啾，扭身就要往遠處遊走。
    被程騅撈住了。
    “你放開我，我不要跟祂……嗚！”
    非牛頓流體就是好用，翹一根小小觸手就能堵住一個小朋友的嘴巴。
    “老、老大。”啾啾站在遠處踟躕不前。
    “過來。”程騅幾乎用上這輩子最溫柔的嗓音。
    小鳥終於走了過來，程騅把祂抱起，兩小隻一左一右小眼對小眼。
    “你沒事吧？”程騅柔聲關懷。
    “嗚嗚……唔！”小魚激動地叫起來，幸好程騅捂著。
    啾啾如同驚弓之鳥，夜星藍一出聲就忍不住往後縮。看小魚被閉麥，啾啾又看了看耐心等待自己回答的老大，不自覺嘴巴癟了起來。
    “嗚啊！老大，對不起！”啾啾忽然毫無預兆地大哭出聲，撲進程騅懷裏。
    程騅輕輕拍著小孩兒毛茸茸的背以示安慰，“嗯嗯，我知道了，夜星藍全都告訴我了。不用對不起，你沒有錯。”
    夜星藍猛地扒拉開捂嘴的手，氣勢洶洶：“祂拋棄隊友！”
    一嗓子吼得啾啾一下子不敢哭了。
    看著夜星藍為自己打抱不平的態勢，程騅揉了揉幾位小朋友，認真道：“是我對不起你們。”
    爭執的氛圍陷入短暫的凝滯，啾啾聽了程騅說的話，立即慌裏慌張地開口，“不是的，老大，是我……”
    程騅攔住了祂。
    “是我欺騙了你們。”程騅誠懇地坦白內心，“我其實一開始並不是真地想帶你們去冒險，隻是想利用你們打開大門逃走。”
    “什麼……”夜星藍不可思議地抬頭。
    程騅說：“你們還太小，不明白冒險意味著什麼。”
    “冒險並不全是新奇的寶物或者美好的風景，冒險是與死亡並存的旅行。我不應該用粉飾的外表刺激你們的好奇心，讓你們隨時麵臨生命危險。”
    那塊小小的墓碑將程騅從童話樂園般的氛圍中拉回了現實，這裏隻是校長圈住的世外桃源，並非什麼沒有痛苦與分離的天堂。
    他也被安逸的氣氛給侵蝕了。
    程騅輕撫著夜星藍的魚鰓，說：“你們很勇敢，夜星藍、CC，謝謝你們不顧自己的危險也想要救我。”
    Type-C搖了搖尾巴。
    夜星藍別扭地說：“你在說什麼。”
    “在誇你們呢。”程騅笑。
    接著他轉向另一邊，喊：“啾啾。”
    啾啾害怕地往後退。
    程騅輕輕攏住祂，說：“別害怕，我沒有怪你。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尋求幫助是對的，你找校長沒有錯，否則學校失去的同學恐怕會更多。”
    程騅將三小隻攏在一塊兒，對祂們一起說：“你們都沒有做錯，別再互相指責了。”
    Type-C從夜星藍身上遊過去，一起摟住啾啾。
    夜星藍往外偏了偏身子，氣憤地質問程騅：“所以你的意思，冒險是假的？騙人的？”
    “之前是假的。”程騅說：“現在，我想真正邀請你們加入冒險。”
    夜星藍警惕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程騅：“冒險不是隻有一往無前，我們需要的是在冒險中如何更勇敢、更堅定地活下去。冒險需要不拋棄不放棄隊友；冒險也需要懂得向他人尋求幫助，所以你們是真正能夠依靠的隊友。”
    “我還沒答應呢！”夜星藍傲嬌道。
    程騅輕笑：“那麼，夜星藍，我邀請你加入冒險小隊，你願意嗎？”
    幾道目光注視在夜星藍身上，夜星藍嚷著：“看什麼看！”然後認真瞪著程騅，道：“你要是再騙人，我就把你踢出冒險小隊，我來當老大。”
    “好。”程騅笑。
    隨即他轉向啾啾。
    “我願意！”啾啾大喊著舉起一邊翅膀，“我絕對絕對不會再拋棄隊友！”
    Type-C：“滋滋（我也願意）！”
    “那麼冒險小隊……”有什麼在咬程騅的腳。
    程騅低頭一看，是卡巴。
    “不帶我玩。”卡巴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孩子堆裏溜了過來，可憐兮兮地一直想引人注意。
    程騅開心地也把祂摟到一塊兒，道：“忘記了，幸運在冒險當中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別把我也忘了。”萬象也跟著過來湊熱鬧。
    “還有我們，我們！”與萬象一道圍攏過來的同學們不明就裏，跟著萬象嘰嘰喳喳地叫起來。
    程騅把懷裏的幾小隻全放下去，大聲囑咐，“好！現在冒險團隊第一個任務，在吃飯前修好大門！”
    同學們齊心協力，你遞木材，我送工具，一扇木質大門很快就做好了。
    “鏡子能隱藏通道，這樣除非發生意外，否則異變輕易找不到學校入口。”在李當當的指導下，楊昭對異變身體的接受十分順暢，已經能夠熟練切換兩種形態了。
    冰藍大蝴蝶一個施展，木質大門即刻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堅冰，硬度完全不輸鋼鐵。
    程騅問她：“把鏡子留在最外層，可以嗎？”
    楊昭答得輕鬆，“這些冰連接鏡子，我能通過它們隨時把鏡子收回。”
    程騅點點頭，表情很不自然地背過身，很不爽看到兩位人形異變。
    老頭果然偏心吧，他睡著前楊昭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變成人形，他一睡醒楊昭都能自由變化形態了。
    程騅一直對後麵那倆美型生物的人形形態耿耿於懷，雖然他還是同學們口中的老大，但很明顯，一部分小孩兒更喜歡貼貼他倆，尤其是穿得像隨時要主持教會的那位！
    已經不止一次看到夜星藍悄麼麼地湊萬象身邊沒話找話，就連冒險小隊的核心成員都如此，長此以往的話，他還怎麼做冒險小隊的老大。
    程騅隔著皮肉揉他的虎牙，這是他思考時慣用的姿勢。
    “他怎麼了？”身後，萬象問楊昭。
    楊昭還忙著檢查大門哪兒還需要加固，聞言回頭，“誰？你說77？”
    兩人看向同一個方向，就看見攤成布丁狀的暗紅色非牛頓流體眼神不懷好意地盯著他們，不知道在琢磨什麼，專注地連自己被發現了都不知道。
    “嘖。”左看右看，萬象還是很不滿意程騅這個形象。
    楊昭同理。
    二人都輕言目睹過程騅人形，自是知道他的長相。而今兩相對比——張揚俊美的青年VS一坨布丁上長兩個黑洞，再揮舞幾根觸手。
    落差不可為不大。
    楊昭清楚程騅在苦惱什麼，她歎出一聲可惜，道：“校長教我從異變身體裏解析出自己原貌時，我替77問過，校長說他情況有些特殊，這副身體是他新長出來的。”
    “新生兒？”萬象挑眉，飛快呢喃了一句。
    楊昭沒注意，自顧自地在一旁樂嗬，“沒人體沒關係，沒有可以造嘛。”
    “怎麼造？”萬象新奇的問。
    楊昭抿唇微笑，“我送了他一樣東西。”

    作者閑話：

    程騅：還我人形啊還我人形，我隻想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