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騅砸碎異變蝴蝶的腦袋之前，事情陡然生變。
    這隻蝴蝶竟然提前用對足貫穿了自己的腦袋。
    程騅並為因此手下留情，蝴蝶冰藍色的複眼映照出石頭落下的影子，“砰”地一聲作響，異變蝴蝶腦袋炸成了一朵藍色血花。
    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
    隨著蝴蝶動靜消失，整個冰原世界開始一點點消散。
    冰原化作一片漆黑空洞。
    程騅站在半空中，當腳下最後一片土地破碎剝落，異變蝴蝶的屍體如殘葉般墜入無邊黑暗之中。
    程騅目送蝴蝶消失，抬頭向四周呼喚，“楊昭！楊昭！”
    起初並無人回應，在程騅一遍又一遍的呼喊聲下，漸漸地，遠方傳來呼救聲。
    “救救我，救救我……”
    是楊昭，她的聲音由遠及近，一遍遍向著程騅的方向而來。
    隨著聲音愈發靠近，如火車獵獵穿過耳旁，一副人類社會的畫麵呼嘯而至。
    楊昭還是那句話，“救救我，這裏太多東西想殺我。”
    一語畢，楊昭再次隱沒在了意識海中。
    程騅人身站在一座石板小橋上，橋下溪水潺潺，一抹昏黃的夕陽斜透過白牆黛瓦，照得一樹葉片金黃。
    涼風順著溪水吹來，一片樹葉落進了程騅掌心。
    “昭妹！回家吃飯！”
    不知是幾道馬頭牆外的院落，傳來蒼老虯勁的呼喚聲。
    炊煙嫋嫋的村落另一個角落，響起小女孩兒嘹亮的回應，“來嘍！”
    程騅看了眼手心裏的黃葉，揣進衣兜裏，舉步往聲音響起的方向走去。
    這裏應該是楊昭記憶裏的地方，程騅從出生到長大一直待在中心城，隻見識過城市裏高大的樓宇廢墟，還不曾領略過溫柔寧靜的村落風光。
    走一步有一眼的如畫美景。
    方才爺孫倆的聲音離得並不遠，程騅走在石板小路上，循著聲音的位置。
    小路盤桓在村落邊緣，程騅走了一圈後又回到了小石橋上。
    看到眼前熟悉的夕陽小溪，程騅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輕笑出聲。
    要是他一來就找到進入村落的路才叫奇怪了。
    程騅念叨起楊昭說過的話，“有很多東西要殺她……很多東西……”
    “看來這片意識海中不止有楊昭和蝴蝶兩個。”程騅明了。
    他喊：“楊昭，能說話嗎？”
    樹葉沙沙作響，程騅等了好久，才等到回應。
    楊昭帶著膽怯，“說話祂們就會找到我。”
    程騅：“祂們有幾個？”
    楊昭已經很不想開口說話了，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飛快彈出一個字，“六。”
    “不算蝴蝶，還剩五個？”程騅繼續質問。
    “你別再讓我說話了……是！是五個！”光聽楊昭的聲音，感覺她馬上要崩潰得哭出來。
    對此程騅依然不為所動，說話冷酷又無情，他說：“聽著，楊昭，你馬上就快死了。”
    “嗚嗚嗚……”
    程騅一句話，意識海裏躲藏的女人終於再忍不住，嗚咽起來。
    “別浪費時間哭了，哭也阻止不了異變吃掉你。”程騅講話簡直無情。
    “嗚哇啊啊啊~”楊昭果然哭得更凶了。
    “出聲會讓異變更快找到你哦。”程騅不鹹不淡地提醒。
    果然，哭泣聲戛然而止。
    “先別急著給自己哭喪，你還有最後一次活下去的機會。”確信女人一定在聽他說話，程騅直言，“聽說過異變紀元前一種名為”養蠱”的巫術嗎？”
    不等對方應答，程騅接著又說：“這裏除了我之外，你們當中隻能活一個。現在我要你讓異變兩兩一組自相殘殺，以免你我陷入二對五的境地，做得到嗎？”
    楊昭顫顫巍巍：“你……你不能幫我直接殺了祂們嗎？”
    程騅眼皮一跳，果斷回絕，“不能。”
    楊昭：“為什麼？你不是來救我的嗎？”
    “救人不意味著要搭上自己的命。你想活，我也想活。”程騅後退一步，身後裂出道門一樣的縫隙，像是準備離開的模樣。
    楊昭還想掙紮，“我做不到，我害怕，你救救我好嗎，救救我！”
    “對不起。”程騅長歎一口氣，隨即不再作理會，轉身踏入縫隙離開了。
    金黃樹葉唰唰落了小橋滿地，楊昭以為程騅在開玩笑，“你，你去哪兒，別開玩笑，我知道你是在開玩笑的對吧，你不會不救我的對吧……”
    喃喃自語聲越來越虛。
    楊昭沒能找到那漂亮青年的身影，她不死心地又在村落中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不見了，他真的走了！”
    無邊絕望裏生出的火苗一陣風路過就匆匆吹滅，楊昭躲在角落裏抱著腦袋，不敢置信盼來的希望就這麼輕易走掉了。
    她崩潰大喊：“騙人，他騙我，他一定在某個地方等著救我出去的機會！”
    可是自欺欺人的話最容易戳破，說到最後楊昭自己也相信不了，徹底崩潰。
    歇斯底裏的哭聲很快招來動靜，咚、咚、咚！
    有異變正在靠近！
    楊昭聽著由遠及近的響動，絕望中一層厚厚的恐懼彌漫至全身。
    咚！咚！咚！聲音近在咫尺，異變就要找到她了！
    漂亮青年依然沒有出現，他真的丟下她走了！
    楊昭心生所有的僥幸心理終於全落了空。
    強烈的求生意願迫使她站起來逃跑，“隻要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可是異變每次都能很快找到她……這裏真的存在絕對安全的地方嗎？
    楊昭腦海中閃過漂亮青年說過的話，“這裏除了我，你們當中隻能活一個。”
    “聽說過異變紀元前一種名為”養蠱”的巫術嗎？”
    腦海中電光火石，楊昭停在原地。
    “讓祂們兩兩一組自相殘殺。”
    一語驚醒夢中人，楊昭臉上還掛滿著淚痕，向來膽小的她回憶起自己選擇的第一份工作——地心研究所的一名普通地勤人員。
    當時身無長物的她害怕得躲在房間裏說什麼也不肯去麵試，母親一如往常溫柔地安慰她，“也不是什麼好工作，不想去我們就不去了。”
    當天夜晚不隔音的牆對麵就聽見父母哀歎的抱怨。
    “多好的工作，就是懶不肯吃苦，賴著要我們養一輩子！”
    “行了，別說了，實在不行明天你去問問對街姨嬸，說個好點的人家……”
    楊昭聽得遍體生寒，咬著被子不敢哭出聲。
    第二天一早，楊昭紅著眼睛前往麵試地點求得了一次機會。

    作者閑話：

    對不起！真摯道歉，作者卡了幾天文，硬塞出來不滿意，於是拖後了一天。感謝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