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如殺豬般的慘叫聲中，一深一淺兩道藍色身影閃電般躥出通道，中間還扯著條白色數據線。
    “走這邊！”
    “跟我來！”
    剛出通道同學倆一鳥向左，一魚向右，誰也扯不過誰，“Duang~”地又撞一塊兒。
    “先找校長！”鳥叫。
    “去廣場喊大家躲起來！”魚喊。
    “滋滋。”爭執不下之際，Type-C同學果斷掄圓了線圈，把啾啾同學往校長辦公室方向大力扔了出去，可算作幫祂節省了一段路程。
    扔完，Type-C接口轉回來麵向夜星藍。
    夜星藍神色一凜，“敢扔我你完蛋了！”
    Type-C乖巧利落纏在祂身上，接口埋入魚鰓裏，頓時一股酥麻感傳遍夜星藍全身，刺激得祂渾身的閃藍發出淡淡亮光。
    充電中，有東西從身後黑暗裏摸索而來。
    起初隻能看見一個個白球在黑暗裏擺動，不一會兒，白球逐漸顯現出真容，竟是一顆顆手球大小的眼珠子！
    這些眼珠子背後各拖一根鮮紅的神經脈絡，看到通道口處的夜星藍和Type-C，飛快衝來。
    “什麼惡心玩意兒！”
    夜星藍緊急打開傳送，急匆匆躲過追擊。
    眼球珠子還想跟著穿越熒光藍流沙屏，結果撲了個空，幾個惡心的粘液大眼球拍到一處，粘作一團。
    眼球們不分敵我，咕咚咕咚互相吞噬著，眨眼間變成了一顆籃球般大小的眼球。
    *
    蝴蝶繭內部。
    感覺冷凍得差不多了，蝴蝶準備優雅的飽餐一頓。
    吸管狀口器探入冰塊中猶如探囊取物般輕鬆。
    口器刺入非牛頓流體時，冰麵下的程騅猛然睜開了眼睛。
    蝴蝶嚇一跳，蠱惑並沒有解除，但那雙空洞眼睛在身體的防禦機製下仍舊凶狠又惡劣的盯著敵人。
    也不過稍許時間，眼睛又閉上了。
    蝴蝶開始大膽進食。
    疼痛讓程騅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喚醒了他。但當異變身體開始變得虛弱時，他卻卸下了抵抗。
    程騅想利用蝴蝶殺掉他的異變身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隨著口器不斷吸食，程騅也開始越來越清晰感受到死亡的靠近。
    像是失血過多，先是感到越來越口渴，接著身體的溫度開始在不斷流失，即使脖頸後的契約印記再如何提供溫度也無濟於事。
    緊隨而來的是頭暈與一陣陣的視線剝離。
    照常理說，接下來該到走馬燈環節。然而程騅似乎與常理相悖，他腦海裏唯一的想法就是——怎麼那麼熟啊。
    血液流失帶來了大腦缺氧，程騅卡頓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原先死過一次。
    死在地麵人類學校裏，被異變做了開胸手術。
    這是程騅的第二次死亡體驗。
    可是，程騅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他死第一次的時候，有這麼窩囊麼？心下像是梗著一塊石頭，總也不舒服。
    他上一次死之前，似乎並沒有躺下任人宰割，相反地，上一次他拚盡一切後得償所願，死得其實還蠻暢快。
    哪像現在這樣，跟拔了爪牙的老獅子似的，躺以待斃。
    屈辱、不甘開始在心底不斷地瘋狂叫囂，催促著程騅動起來。
    兩股不同的聲音在他腦海中辯駁。
    要他死的聲音說：“多少人死在異變手下，你身為人類，卻借異變的皮囊苟且偷生，不覺得羞恥嗎？”
    要他活的聲音嗤笑，“要死也選個帥點的方式啊，主動躺進碗裏要人張嘴吃，程騅什麼時候活成過這個窩囊樣。”
    一語驚醒夢中人。
    程騅猛然醒悟，是啊，遇事不決拳頭解決的純刺頭什麼時候腦子裏也冒出“不戰而降”四個標準窩囊廢大字了！
    借異變皮囊苟活又能怎？
    但凡程騅這個人的意識還存在，他的死亡必然是拚盡生命一切後自然終結。
    誰敢置喙，便是敵人！
    冰凍非牛頓流體的眼睛再次睜開，此時蝴蝶已經吃了個半飽，等到消化完入侵者，祂就有充足的時間和精力去找那隻藏起來的小蟲子。
    “主人，幫個忙。”
    通過契約印記，程騅的聲音穿過距離，精準送進大蛇耳朵裏。
    萬象不知道在幹什麼，說話一股子慵懶愜意。
    “說來聽聽。”
    “幫我把冰化了。”程騅直截了當，“我時間緊迫，您老要是做不到需直說，我可以另想辦法。”
    求人幫忙還帶上嘲諷了。
    萬象聽了一陣心裏不舒服，幫了被嘲諷，不幫又像明說自己沒本事。
    大蛇仰臥在星辰海裏曬著日光浴，十分不爽地咬嘴唇。斟酌片刻，祂嘖口出聲，反擊道：“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得靠我。”
    說完，萬象一個響指，頭頂散落的陽光一瞬間變得愈發耀眼。於此同時，坑洞底端，程騅後頸像是給烙石板燒上了，貼近的冰塊被燙得滋滋作響。
    急速上升的溫度迫使冰晶蹦出裂痕。
    蝴蝶察覺有異意圖抽身脫離時顯然已晚，程騅拿起一同凍在冰塊裏的石頭狠狠一砸，冰晶應聲碎裂。
    抓住蝴蝶狠狠一拽，昆蟲脆弱的口器瞬間在慘叫聲中離開了主人。
    對付初出茅廬，沒經曆過事兒的小孩兒，激將法果然有用。
    程騅不過一句輕飄飄地“做不到”，萬象頓時被激得給了比所需多得多多的熱量。
    令程騅成功出其不意抓住了蝴蝶。
    程騅一腳踩住拚命掙紮的蝴蝶胸口，任憑鋒利如刀刃的對足如何切割，程騅亦儼然不動。
    他眸光中盛滿殺意，對蝴蝶咬牙切齒地笑，“誘導遊戲好玩嗎？”
    原來先前程騅的精神分裂不過是蝴蝶的能力，不知祂通過什麼樣的方法，引導程騅一步步走向崩潰，最後再自我銷毀。
    程騅差點中招。
    程騅舉起手中的石頭，這次，石頭落下的方向沒再對準他自己的腦袋，而是蝴蝶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