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門口，陳秋聲站得筆直。天氣微涼，校服衣還薄，微微彎聳的肩背，像蟄伏而有力量的山。
    “陳…秋聲，”林柚之叫名字的時候，愣了一下，他竟然覺得，兩個人之間應該有什麼暗號，顯得關係不那麼遙遠，“秋聲。”
    他已經站在陳秋聲的身邊了。腳尖對著某人。
    “嗯，”陳秋聲低低地應一聲，“我很喜歡聽，再說——”一次。
    林柚之一開始就覺得氣氛微妙，刺麻的感覺從指尖到手臂。
    “好了，”他打斷陳秋聲的話，主動掰開陳秋聲的手掌，“今天有驚喜嘛。”
    他像流氓，不要臉的那種，這樣的行為隻是為了掩蓋，那點昭然若示的喜歡。
    兩隻手都空蕩蕩的，熱意還在。
    林柚之裝不在乎地轉身，說道：“那走吧。”
    陳秋聲眼裏，他的行為，很像高傲的貓，翹著尾巴，眼尾吊著你。
    “你猜，這是什麼？”陳秋聲追上去。
    果然，林柚之回頭了。但陳秋聲就是站在那，沒動。
    “你逗我呢。”林柚之抬腳，準備往他腿後踢。
    右手心忽然鑽進堅硬的紙。林柚之攤開手，糖紙的邊緣抵著肉，亮晶晶的。
    “今天是軟糖。”
    林柚之一下順毛了，被乖乖地領到學校。
    學校的左邊有一片小樹林，中央有亭子，一般不會有人注意。草木旺盛，看不到什麼。
    林柚之忽然聽見嬉笑聲。不是朋友，倒像是戀人間的低語。
    林柚之用餘光瞥一眼陳秋聲，又垂下眼眸。最終，悄悄地往裏麵看……
    “快到了。”陳秋聲的聲音傳來。眼前一黑，頭被強硬地轉過來。
    可是，裏麵的男女在做什麼，林柚之看清了。
    一個女孩，雙手撐在柱子上，慢慢靠近男孩。唇齒間，交換了顆糖。
    林柚之握緊手中的軟糖。溫度要將糖融化成水，甜膩膩地爆發出來。
    他要被蠱惑了，眼前的陳秋聲就是魅惑的海妖。他要觸碰一顆，酸的果實。所有家長都是這麼說的。
    所以，忐忑很久的感覺，是喜歡。
    它是酸的，不然自己心髒為什麼在痛？
    樓梯間，他拆開包裝。葡萄味帶著酸吸入鼻尖。果然，喜歡是酸的。
    他們的教室在二樓。坐到位子上，糖果還沒化。教室裏的人也不多……
    剛剛好，陳秋聲彎下腰去撿筆了。
    太巧了，這個換糖果，是要成功的。
    酸甜沾上唇，他咬著，也彎下腰，不對，是直接蹲下了，雙膝折疊到胸口。仰頭將糖果遞過去了。
    酸好像侵入口腔了，糖果被取走，空留糖霜粘在唇上。
    他不自覺地伸舌頭舔。
    自己發燒了吧，腦袋熱。
    “你出來。”
    陳秋聲說出來的話很冷，不帶任何情緒。
    也是，發高燒的人最需要的是冷。自己也是。
    迷糊的意識，在走廊上逐漸清醒。陳秋聲隔他一臂的距離。
    怎麼辦，他能說是自己鬼迷心竅了嗎？自己做錯事了。或者，陳秋聲不是喜歡他，隻是把他當好朋友。
    “對不起。我以後……”
    “你看到亭子裏麵在做什麼了，對嗎？”
    他們在分享糖果，亦或是曖昧的親吻。
    “你在模仿他們對麼。”陳秋聲還是沒看他。光在他臉上很柔和。
    如果沒看見，林柚之就不會觸碰到，隱藏的渴望。
    這個換糖果，出於好奇地模仿，出於懵懂的心動，甚至有試探。
    “如果你明白了什麼，我希望你能理解得更深。而不是這麼，懵懂未知。”陳秋聲終於看他了，嗓音間帶著顫抖。
    林柚之的心放緩了，耳邊呼嘯的心跳聲減弱。可他還是不太懂。
    或許是他情竇初開，或許是他對陳秋聲的感情太複雜。總之，他暫時迷路了。
    “喂！說什麼悄悄話！”走廊另一頭葉如風飛奔過來，勾住林柚之的脖子，用力一壓，兩個人的身軀猛地一沉。
    “無聊。過來打卡。”宋詩詩麵無表情地說，眼神和陳秋聲交彙到一起。
    “高三了是要謹慎一點。”宋詩詩丟下三個人，走進教室。
    她知道一些事，言語裏透出一些可惜。陳秋聲笑笑，他也可惜，他的愛人還太小，要慢慢教。
    糖果碰到嘴唇的時候，他想衝動，直接回吻，親到林柚之眼眸泛起淚花，臉頰粉紅…
    明明可以不管不顧，因為陳秋聲很確定，他愛林柚之。
    可林柚之隻是個少年，還有熱烈、陽光的生命，對於感情才剛剛開竅。何況他的生活剛步入正軌。
    如果他衝動了，那是自私。他想要的，是林柚之在未來，能快樂地活著。不管林柚之是否愛他。
    微涼的清風吹來，陳秋聲閉眼感受，林柚之離開他的那晚，風也是這樣吹的，也是這樣的溫度…
    早自習下課。
    他的袖子被某人拽住了，一聲對不起傳過來。
    他明白，讓林柚之理解需要時間，“我不接受，因為你沒有做錯事。”
    林柚之拽著他衣袖的手停住了。
    “你的生日在過年的時候，那天我告訴你吧。”
    “太遠了。現在才十月，”林柚之趴回桌子，“你還能記得嗎？”
    “（關於你的）我都會記得。”陳秋聲暗暗說了句情話。
    
    

    作者閑話：

    來啦來啦～～～～～
    陳秋聲：你再長大一點，再來思考這段感情。我不能幹涉太多，你還沒遇見更大的圈子，我這樣接受你的告白，我是惡劣而自私的……（說一大堆）
    林柚之：我不接受你。（哭哭）
    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