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霜月靈！
    原來早在他出現前，就有人拿命簽了十年的約。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她的光。
    結果……他隻是後來的那個。
    旁邊，一個跟了他多年的親衛跪在地上，眼眶紅了。
    他見過林淵為找沈璃打碎三座城，也見過他在雨裏坐七天等消息。
    現在看著主子背影發抖，心裏一陣發酸：
    “我們拚了命守的東西，原來從來不是**。”
    他低頭攥緊拳頭：“可主上……是不是從頭就在追一個別人的影子？”
    他不敢說出口，但胸口像壓了塊石頭。
    胸口那道獄心紋，本來因為“背叛”一直躁動，現在卻安靜下來，甚至縮了一下。
    好像在怕那種它看不懂的聯係。
    南疆那邊，一個披獸皮的老祭司猛地睜眼。
    他掐指算了一卦，結果卦象全斷。
    “雙心契約……醒了？”他盯著那根裂開的冰柱，喃喃道，“封印鬆了，冥寒要回來……這一世，怕是要亂套了。”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望著遠處的天際：“那孩子要是真回來了，九幽之力失控，整個南疆都會凍成死地。”
    可他又笑了：“但也說不定……這才是真正的”劫盡”。”
    沈璃捏著那塊冰涼的月魄玉符——最後一點和蕭寒的聯係。
    她沒猶豫。
    掏出裝著冰晶殘渣的小瓶，全倒在地麵。
    然後劃開手掌，逼出三滴暗紅的血。
    血混著殘渣，地上立刻畫出一個複雜的陣。
    紋路像活的一樣扭動，瘋狂吸周圍的靈氣。
    她坐下，閉眼運轉《歸元九轉·續脈篇》。
    新靈脈拚命抽幹她的力氣，集中到指尖。
    她睜眼，眼裏全是血絲，一指戳向空中——
    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但每個字都很硬：
    千裏之外，南疆的冰柱突然炸出無數裂縫！
    一股極寒的氣息衝出來，穿過空間，順著契約像閃電一樣飛來——
    這股力量很猛，但也帶著熟悉的溫柔。
    沒傷她，反而在她體內繞了一圈，通過契約傳到了另一頭——
    “呃啊！”
    林淵抱頭蹲下，痛苦地叫了一聲。
    大量記憶碎片湧進來，把他腦子衝得一片混亂——
    玄陰宮後山，蕭寒教小女孩握刀：“出刀別用力過猛，手腕放鬆。”
    迷霧森林，兩人滿身傷，殺魔獸換丹藥。
    大雨裏，她抬頭問他：
    “如果有一天我要殺你，你會躲嗎？”
    他看了她一會兒，冷冷地說：
    “不會。我知道你動手時，比我還痛。”
    一段段畫麵，全塞進林淵腦子裏。
    他睜眼，嘴唇抖了抖：“原來……她早就有了別人。”
    不是憤怒，是空。
    像走了十年的路，突然發現終點早就被人占了。
    他靠著牆，慢慢滑坐在地，心想：“那我這些年……到底在爭什麼？”
    陣中央，沈璃快撐不住了。
    靈脈逆行反噬，她連吐三口血，臉白得像紙。
    但她眼睛更亮了。
    抓起玉符，直接按進陣眼——
    劇痛襲來，但更多是力量湧入蕭寒殘魂的洪流！
    天地變色，風倒著吹！
    南疆那根裂開的冰柱，轟然炸碎——
    冰渣四濺。
    原地，一個人影慢慢成形。
    蕭寒睜開眼。
    眼神冷得像深潭。
    可當他看到遠方那道模糊身影時——
    嘴動了動，第一句話沙啞得像磨砂：
    沈璃繃著的神經一下子斷了。
    她哭了，卻還在笑，笑得難看。
    用力點頭：“等你醒，我請你吃熱的。”
    這時——
    她背後，一團黑影悄無聲息地聚起來。
    是血誓老嫗的殘魂，誓鏈破了後剩下的一縷執念。
    它躲過所有人，變成一根黑刺，直插沈璃後心！
    來不及了。
    可就在刺要碰到她的瞬間——
    一道白氣閃過，快得看不見！
    “哢嚓”一聲——
    黑影連帶空氣一起凍成冰，碎成粉末。
    是蕭寒剛醒，本能觸發了寒冥體的力量，
    他自己都不知道。
    天邊亮起第一縷陽光，照在大地上。
    沈璃扶著踉蹌走來的蕭寒，兩個重傷的人站在一起，看向中原。
    他聲音還是啞的，但多了點溫度：
    她點頭，眼神堅定：
    兩人對視一眼，轉身走出影淵。
    身後，誓靈殿廢墟上——
    一道銀光衝天而起，劈開烏雲。
    那是靈虛門千年束縛徹底結束的信號。
    青雲舊地，墨心童收起玉簡。
    最後一筆剛寫完。
    他望著天空那道光，低聲說：
    “這不該叫”舊誓終”……該叫——”新誓起”。”
    他頓了頓，嘴角扯了扯：“可新誓……會不會又變成新的鎖？”
    同時——
    林淵撐不住了。
    記憶和力量太強，他意識開始模糊。
    最後看到的，是一片白光，和一聲刺穿靈魂的巨響。
    然後——
    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他意識裏，是年輕時的霜月靈。
    她輕輕碰了他的額頭，聲音很輕：
    “對不起……你也曾是我沒能實現的承諾。”
    林淵的嘴角抽了一下，像是想笑：“原來……我也隻是個”未完成”。”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他喃喃了一句：
    “下輩子……別讓我再遇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