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燒完書,現在輪到燒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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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符啟動的輕響像極了清漪當年頸間銀鈴碎掉的刹那。
林淵瞳孔驟縮,看見為首親衛指尖朱砂滲進符紙,暗紅紋路如活物般順著雷印爬向地脈——那是要把整座幽冥殿廢墟連同他們三人,都燒成地脈陰火的養料。
“沈璃!”他脫口而出,餘光瞥見她左手背的焦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肩頸蔓延,玄鐵匕首在掌心攥得泛白。
可這聲喚出口時,沈璃已經咬破舌尖,腥甜血氣在齒間炸開。
她單膝跪地,右手食指蘸著血在青石板上疾畫,腕骨因用力而凸起,每一筆都像在割自己的肉:“歸元斷脈陣!”血線剛閉合,三人足下的地脈震顫突然一滯,雷符與地氣的共鳴被生生截斷。
為首親衛的臉瞬間煞白:“你瘋了?這陣會反噬——”
“是你們先瘋的。”沈璃抬頭,唇角血珠順著下巴滴在陣眼上,左臂皮膚裂開細小的紋路,露出下麵焦黑的肌肉,“當年你們用雷符炸了靈虛門後山,我阿爹的屍骨都沒找全。
今天,我就用你們的陣,斷你們的路。”她的聲音帶著血沫的沙啞,卻比冰刃還利。
林淵的黑虹劍嗡鳴著出鞘,劍尖在地麵劃出半弧,紫焰順著血陣邊緣竄起。
幽冥花在識海翻湧,這次他沒有抗拒那股灼燒感,反而引著魔源往劍心鑽——他終於明白,清漪說的“別恨”不是要他束手就擒,是要他用自己的方式,燒穿所有強加的因果。
“黑虹蝕雷陣。”他低喝,紫焰與血陣相融的刹那,三枚雷符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你們種的雷,該結果了。”
劍氣撞進陣眼的瞬間,為首親衛手裏的雷符“哢”地裂開。
他驚恐地看著雷光倒轉,順著指尖往經脈鑽:“不!
這是地脈陰火——”話音未落,雷勁在他丹田內爆,血花混著碎骨濺在石壁上,像極了當年刑台上清漪的血。
蕭寒的冰刃比雷暴更快。
寒冥令殘片在他掌心凝出三寸冰錐,身影如鬼魅般掠過第二人頸側。
那親衛剛摸向腰間第二枚雷符,冰錐已刺穿他心髒。
他低頭看著胸前的冰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見蕭寒眼尾泛著極淡的青,那是寒冥體極限複蘇的征兆——這個總沉默的少年,終於為護同伴,主動揮了殺招。
最後一名親衛是三人中修為最高的。
他見同伴瞬間殞命,瞳孔收縮成針尖,突然咬破舌尖,本命雷符在掌心燒得通紅:“同歸於盡吧!”
林淵幾乎是本能地撲過去。
幽冥花種在他心口發燙,他想起清漪死時,自己也是這樣撲向刑台,卻隻抓住一縷斷發。
這次他沒握劍,而是徒手攥住那團雷光——紫焰從掌心騰起,竟將雷勁裹住往體內引。
劇痛從胸口炸開,他聽見肋骨斷裂的聲音,卻笑了:“來啊,讓我看看,是你的雷狠,還是我的花——”
“夠!”沈璃的血針擦著林淵耳畔釘入親衛咽喉。
那親衛瞪大眼睛,雷符在掌心熄滅,寒毒順著血針竄遍全身,七竅瞬間結出冰晶,直挺挺栽倒在地。
煙塵散去時,林淵單膝跪在焦土上。
他的外袍被雷勁撕成碎片,胸口一道焦黑的烙印,幽紫紋路正緩緩修複傷口。
黑虹劍插在腳邊,劍身上還滴著親衛的血。
沈璃倚著殘牆,左臂用撕下的衣襟裹著,血卻仍透過布料滲出來;蕭寒站在她身側,指尖的冰錐已經消散,可指節還在微微發抖——那是寒冥體透支的征兆。
“靈虛山的鍾聲。”沈璃突然說。
遠處傳來沉悶的鍾聲,一下,兩下,是宗門追殺令的信號。
林淵抬頭,看見山巔靈虛殿的飛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極了當年那些道貌岸然的長老,說“蘇清漪魔氣反噬,當誅”時的表情。
“你們要的神女是工具,要的秩序是謊言。”他撿起黑虹劍,劍刃映出自己泛紅的眼尾,“清漪說過,活著不是用別人的命堆一具軀殼。
從今天起,我們不尋複活之法——”他轉身看向同伴,沈璃蒼白的臉上還掛著血痕,蕭寒的睫毛上凝著薄霜,“我們走自己的路。”
沈璃突然笑了,咳出的血沫濺在青石板上:“那……先把這破廟燒幹淨。”
林淵點頭。
他將兩枚幽冥花種按在劍脊上,血從掌心滲出,滴在花種之間。
紫焰應聲而起,順著地脈瘋狂蔓延,撞塌了殘損的穹頂,掀翻了那些裝著清漪容貌的水晶棺。
九霄神草在火中蜷成灰,連最後一片葉子都沒剩下——但林淵心口的花種卻更燙了,一縷幽紫光絲鑽進他血脈,像清漪當年摸他頭時的溫度。
“走。”他伸手拉沈璃,另一隻手搭在蕭寒肩上。
三人並肩走出廢墟時,身後傳來轟然巨響,幽冥殿徹底崩塌。
月光照在他們背上,投下三個交疊的影子,比任何宗門的道袍都要幹淨。
“清漪,你的路我走完了。”林淵望著漫天星子,輕聲說,“現在……該我走我的了。”
南疆的瘴霧比想象中更濃。
三日後,當他們在廢棄藥奴村落的斷牆下歇腳時,沈璃的咳血已經染紅了半片衣襟。
她倚著牆,望著遠處林子裏繚繞的紫霧,突然說:“聽說……婆娑林裏有能重塑肉身的果子。”
林淵正用枯枝撥弄篝火,動作頓了頓。
蕭寒則低頭檢查她的傷口,指尖凝出極淡的冰,想幫她鎮痛。
“睡會兒。”林淵將外袍披在她身上,“明天……去看看。”
沈璃閉眼前,聽見遠處傳來采藥人的歌謠,混著瘴霧裏若有若無的果香。
她迷迷糊糊地想,或許……他們真的能走出一條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