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順著傷口鑽進骨頭，林淵在劇痛中醒來。
    這裏是亂葬崗，三界最髒的地方。
    空氣裏全是腐臭和死氣，黑霧沉沉，腳下不是土，是堆了不知多少年的骨頭。
    清漪躺在他旁邊，眼睛閉著，臉色慘白，半邊身子埋在腐葉裏。
    隻有她的手還抓著他的衣角，指尖發青，卻死死不放。
    他動不了，一動全身就像裂開一樣疼。
    他試著運功，發現經脈被一股陰冷的魔氣堵死，靈力一絲也動不了。
    唯一有反應的，是他脖子上那道血色紋路。
    它像有生命一樣，隨著心跳忽明忽暗，發著微熱。
    “桀桀桀……逃？我影鴉衛追三百裏，死人也要挖出來煉成傀儡！”
    沙啞的笑聲撕開黑霧。
    一個瘦高黑衣人踩著骨頭走來，每一步都踩碎一截白骨。
    他的手是烏青色的，指甲又長又尖，泛著綠光，毒氣森然。
    影鴉衛。宗門最狠的狗。
    林淵想爬起來，可斷掉的肋骨紮進肺裏，他張口噴出一口帶血的碎肉。
    他連站都站不起來，更別說打。
    絕望像黑霧一樣裹住他。
    他看向清漪的臉，想起她站在大殿前，替他擋下那一劍。
    她的血灑在他臉上，她笑著說：“淵哥哥，別怕……”
    心像被捏碎了。
    他低頭，眼淚砸在她冰冷的唇上。
    他嘶吼，聲音像從喉嚨裏撕出來：“你說過要等我……等我娶你……你答應過的！”
    眼淚混著她的血，滴進地下的泥土。
    就在這時，變了。
    地下的白骨開始震動，發出低鳴。
    一縷金光從清漪心口升起，細如絲線，纏上林淵的手腕。
    他腦中突然閃出畫麵——
    小時候他被打，她衝過來用背擋鞭子，笑著說：“淵哥哥，我皮厚，不疼。我願替你痛。”
    少年時他修行失敗，她熬藥給他，說：“淵哥哥，你是最厲害的，清漪信你。”
    那金光，是她死也不放下的執念。
    是她願意為他死的誓言。
    金光流入他體內，魔氣像雪遇火，瞬間融化。
    經脈通了一瞬。
    林淵咬牙，把這絲靈力聚在掌心。
    影鴉衛已經撲到麵前。
    “垂死掙紮！”黑鴉冷笑，爪子直抓他天靈蓋。
    林淵滾身躲開，斷劍順勢劃過對方小腿。
    “嗤”——一道血口。
    黑鴉卻像感覺不到痛，反腳踹中林淵胸口。
    “哢嚓！”
    斷骨再移位，林淵飛出去，砸進骨堆，血噴了一地。
    “螻蟻，也配執劍？”黑鴉一把掐住他脖子，把他提起來。
    林淵喘不上氣，腳離地，視線模糊。
    黑鴉從懷裏掏出一根黑針，抵住他眉心，獰笑：“你的神魂，正好煉怨傀……”
    死亡逼近。
    就在這時，他脖子上的血紋突然發燙，燙得像要燒起來。
    “嘶啦——”
    那紋路裂開一道口子。
    林淵意識深處，一朵黑色虛影蓮花緩緩張開。
    一個聲音在他靈魂裏響起，冰冷、古老，充滿饑餓：
    “……餓……”
    “……給我……”
    整個亂葬崗震動。
    地下千年的戰魂、殘魄齊聲嘶吼，不再散亂，像被召喚，化作黑流，從四麵八方衝向林淵！
    “啊——！”林淵慘叫，七竅流血。
    他的身體卻猛地挺直，不受控製。
    他的眼睛，瞬間變成赤紅，沒有感情，隻有殺意和饑渴。
    他手中的斷劍，自己抬了起來，劍尖對準黑鴉。
    黑鴉突然驚恐——他體內的真元失控了。
    順著他的手，瘋狂湧入林淵體內！
    “不！這是什麼！”他想鬆手，手卻像焊死了一樣。
    他的生命力、修為、神魂，全在被抽走。
    皮膚幹枯，血肉萎縮，頭發轉灰、脫落。
    “你……你不是人！你是什麼東西！”他嘶吼。
    林淵盯著他，嘴角扯出一個冷笑，聲音像從地獄爬出來：
    “你說……誰是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