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如刀鋒：“黑石寨遭此大難，元氣大傷。朝廷的鷹犬、紀家的毒牙，還有那些覬覦江湖地盤的其他勢力，都在虎視眈眈。留在這裏，是坐以待斃。”
    “那…那你說怎麼辦？”一個年長的漢子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茫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希冀。經曆了冰湖“神跡”，目睹了雲方合將裴昭野從鬼門關拉回，又揭穿了獨眼陳的陰謀，這個原本被視為“禍水”的女子，此刻在他們眼中，已蒙上了一層神秘而強大的色彩。
    “離開。”雲方合斬釘截鐵，“化整為零，舍棄這易攻難守的山寨。我們去青州。”
    “青州？”疤臉皺眉，“那是鹽鐵重地，官府的勢力盤根錯節，我們一群江湖人…”
    “正因為是鹽鐵重地，才有活路，才有財路！”雲方合打斷他，眼中閃爍著現代商業思維的光芒，“官鹽把持，私鹽泛濫，其中巨大的利差，就是我們的機會！我們有熟悉山路、水路的人手，有敢打敢拚的兄弟，缺的隻是一個能打通關節、將鹽變成錢的門路和掩護。”
    她走到篝火旁，拿起一根燒了一半的木柴，在地上簡單勾勒：“偽裝成商隊。疤臉，你帶幾個最精幹、最可靠的兄弟，負責押運和護衛，就是商隊的護院鏢師。阿七，你心思細，懂些藥理，負責采買藥材打掩護，就是隨隊的賬房兼郎中。其他人，分散成幾股，扮作腳夫、流民，分批潛行，到青州城外指定的地方彙合。”
    她的思路清晰而大膽，完全跳出了江湖草莽的思維定式。眾人麵麵相覷，眼中既有疑慮，又隱隱被這大膽的計劃點燃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那…老大呢？”阿七擔憂地看向榻上依舊昏迷的裴昭野，“還有您的身份…官府和紀家的人肯定在通緝…”
    “他？”雲方合看向裴昭野，眼神複雜了一瞬，“暫時死不了。我會想辦法穩住他的傷勢。至於身份…”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我們就是一對從北邊逃荒來的小夫妻，丈夫得了怪病（指焚心蠱），妻子帶著他南下求醫，順便販點私鹽糊口。記住，從現在起，我叫雲娘，他叫裴大。”
    “雲娘…裴大…”疤臉咀嚼著這兩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又看看榻上那位即使昏迷也掩不住一身凶戾煞氣的老大，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這偽裝…真能行？
    就在這時，木榻上傳來一聲極其微弱、帶著痛苦的悶哼。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
    隻見裴昭野濃密的睫毛劇烈顫動了幾下，終於，艱難地掀開了一條縫隙。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此刻如同蒙塵的寒星，布滿了血絲，帶著重傷後的虛弱和茫然。視線艱難地聚焦，首先看到的，是雲方合那張湊近的、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鬆了口氣的臉。
    “你…”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極其微弱。
    “醒了？”雲方合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隻是陳述事實，“命挺硬。”